“甚么?”
小良在都城,那黄公子应当也在都城。既然在都城,为甚么不来找她?说好了她会从京兆郡带礼品给他的,他连一点点的时候都抽不出来吗?
苏缜正支着额头坐在书案后看折子,手里拿着朱笔一下下地在砚台边上抹着,微蹙着眉头。安良屏气把茶水悄悄地搁在案上,瞄了苏缜一眼。
“是。”安良躬了躬身子,轻手重脚地退了下去,到茶间门口撩开帘子转头又瞧了一眼苏缜,见他还是那样坐着,神情倒比他来时更让人看不透了。
“有蒋大人你怕甚么?”九湘低声地嘟囔了一句。夏初听到也咕哝道:“怕的就是他。”
苏缜仿佛是笑了一下,又仿佛没笑,半晌后缓缓地垂下视线,将茶盅放在了桌上:“晓得了,下去吧。”
“实在也不是。”九湘收回了目光,讪讪一笑,“他还没看出你是个女子来?”
哪怕只是在街上立足一刻也好。她不求别的甚么,就希瞥见他一面罢了,把礼品给他罢了,对他说一声祝贺罢了。
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西市,泰广楼前仍然是人潮涌动,跟四月初十那天别无二致,看来明天大抵又是月筱红的戏。夏初瞧着楼,瞧着人,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那句“人面不知那边去,桃花还是笑东风”来,心中不免感慨。
比如她当初远远地跑去万佛山查案都能遇见苏缜,现在就这么在都城闲逛却遍寻不着。老天就是有这类耍人玩的恶兴趣,让你心想事成仿佛就显不出它的权威了似的。
夏初今后躲了躲,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大人,那这天儿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如何说话颠三倒四的?”
夏初急得将近哭了,不管不顾地推搡着人往前冲,好轻易冲过了人流,安良却已经不见了踪迹。
苏缜抿了口茶:“有甚么事就说。”
安良说完,御书房里便堕入了一片沉默。苏缜还是看着茶盅里的茶水,好半晌后才低声问道:“他瞧着可还好?”
“小良!”夏初站在街中间拢着嘴喊了一声,没人答她。街上人来人往,放眼看去皆是陌生人。没有小良,更没有黄公子。
夏初被蒋熙元看得直发毛,咽了咽唾沫,今后退了一步:“大人你……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
夏初抻着脖子,左躲右闪地将目光锁定在那小我身上。那蓝衣人出了门,往两边看了看,微微皱了皱眉头。
“回皇上,主子方才去泰广楼找德方班安排进宫唱戏的事了。”安良低头恭敬地答道,说完,他踌躇了一下,昂首看了一眼,却没说话。
苏缜端着茶碗的手一顿,茶汤悄悄地晃了一下:“然后呢?”
他现在看夏初,如何看如何是个女子,固然身材直削平板,但骨架明显就很小,腰也偏细;皮肤细嫩,一点胡茬儿都没有,也没有喉结;声音不纤细,但与男人的降落还是有差异的。
常青一边说着,一边闪出了房间。夏初扭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身把目光放在了蒋熙元身上,沉着脸挑了挑眉毛:“大人看上去东风满面的,这是遇见甚么天大的丧事了吗?”
“回皇上,夏公子看上去还不错。就是他瞧见主子却没追上,看着挺焦急的,应当也是惦记取皇上呢。”安良回道。
太阳晒得夏初面前直发黑,却又亮得睁不开眼睛,她四下看着,却又甚么都看不进眼里,满目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