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道：“不错。伍被是汉武帝时淮南王刘安的谋臣。淮南王刘安是汉高祖刘邦的儿子淮南厉王刘长的宗子。武帝到了二十九岁，卫皇后才生下皇宗子刘据，立为太子。太子未立之前，有一年刘安去长安朝请，武安侯田蚡在灞上驱逐刘安，拉着刘安的手推心置腹道：‘皇上没有太子，而大王您是高祖长孙，身份贵重无匹。一旦宫车晏驾，皇位非您莫属。’”
芳馨一惊：“皇后娘娘觉得女人知情，以是叫女人像邹阳一样投奔明主，而不是像伍被一样……那么，皇后娘娘命女人为华阳公主讲韩信和蒯通的故事，也是借以敲打女人的么？”
闻声昱嫔的动静，我想起了颖嫔，不觉黯然。小简觑着我的神采，仿佛怕我不安闲普通，又道：“昱嫔娘娘这些日子害喜得短长，陛下总要陪陪她，实在只不过是陪着小皇子罢了。”
小简笑眯眯地行了礼，道：“圣上有旨，准漱玉斋女丞朱氏于彻夜前去掖庭属看视犯妇于氏。”
芳馨沉默，无从答复。我回身坐在榻上，又问道：“带给于女人的东西都预备好了么？”
我笑道：“这便是说，伍被身在谋反之国，不能将忠心贯彻到底，被天子诛杀也是很应当的。”
小莲儿看看绿萼又看看芳馨，大声道：“不错。女人问心无愧，甚么也不消怕。”说罢微微鼓着腮帮子，像是在给本身打气。我和芳馨、绿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守坤宫的统统不快顿时烟消云散。
我下拜道：“臣女情意已决，请皇后娘娘恕罪。”
我大为打动，忍不住问道：“玉机也有好几日未曾面圣了，陛下好么？”
芳馨抚胸道：“当真凶恶！”
“邹阳晓得吴王欲反，便用秦朝灭亡的经验为隐喻，劝谏吴王刘濞不成谋反。吴王不听。当时景帝已经即位，景帝同母弟弟梁王贵盛，因而邹阳、枚乘和严忌便分开吴王投奔了梁王。厥后吴王刘濞和楚王刘戊公然结合赵齐五王谋反，这便是七国之乱。梁王派韩安国和张羽奋力抵挡七国联军，功最大。邹阳和枚乘也因曾经正言劝谏名闻天下，游于危国而免遭搏斗。”
她和她，也该分出善恶了。
只见廊下挂满了宫灯，绿萼和几个小丫头也不顾天冷，埋头围成一圈，细细挑着剪好的窗花。见我出来，绿萼忙扶过我，指着一桌子鲜红详确的花腔道：“奴婢们剪了这么些，女人说贴哪一张好？”
我细细打量着这只包了金边的定窑白瓷碗，碗口映出我细细的金色眉眼，阴霾而冷峻。定窑的白瓷是覆烧的，以是碗口粗糙，俗称芒口。包以金边是为了粉饰芒口，却也增加了华贵之气。世事便如这只定窑白瓷碗，有富丽的金边，有粗糙的芒口。我微微一笑道：“我只晓得翟恩仙才是刺杀皇后和俆女史的首恶。我很情愿为皇后开释狐疑，但要我攀诬长公主，倒是不能。”
用过晚膳，我俄然坐立不安起来。捧着一册书坐在榻上，却只顾发楞。芳馨将我手中的书抽走，笑道：“女人看了这半天书，一页都没翻。”说罢端上茶来，指着窗外道，“绿萼和小莲儿在贴窗花，女人要出去瞧瞧么？”
我抚胸道：“我心慌得很。”胸前掺了银丝的梨斑纹在窗下闪着微光，我这才发明我的右手在颤栗。
我心念如电，浅笑道：“臣女既不做邹阳，也不做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