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施哲。天子命他在大将军府监察,是他给父亲上了药,穿好衣裳,又点了火,使他在寒冬腊月被丢弃在郊野,不至于被冻死。我感喟道:“曹驸马畴前是汴城府的推官,他说的定然没错。”
我奇道:“整整一天一夜,莫非长公主殿下也没有获得任何动静?”
母亲怔怔道:“你公然放得下宫中的锦衣玉食,放得下天子的恩宠?”
朱云道:“二姐如何晓得我想进神机营?”
我忙道:“女儿不回宫了,今后今后就在家中陪着母亲。”
母亲凄然道:“好孩子,不是为娘拘束你们。我是怕你们……”她不忍再说下去,只是饮泣。好一会儿,方深吸一口气,痛心疾首道:“我是怕你们像你们的爹爹一样……”
朱云咧嘴傻笑,牵动脸上的小口儿,便特长去摸。直到现在,他才暴露了我自小见惯的弱弟本质。我一拍他的手道:“才涂了油,你手脏,不准乱碰!那铳棍是谁给你的?”
我问道:“他家公然有丧事么?”
我站起家,顺服道:“是。”因而向绿萼道,“备文房四宝。”
朱云似是恐怕母亲也要他写下甚么包管似的,忙在一旁道:“母亲,二姐抛下从五品女丞之位回家奉养,可见是至心孝敬。母亲也疼二姐一疼,二姐辛苦了一夜,该安息了。”
我晓得他已经忍了好久。我扶他起家,拿了帕子拭去他脸上的泪珠:“别哭,泪水一浸,伤口该疼了。”
母亲伸出左手,抚着我的鬓发。她的掌心柔嫩,指尖却冰冷如铁。“那你现在就写去官表,就在你父亲的灵前写。”
朱云恍然道:“怨不得我一向感觉有些不大对,本来如此!他和我说话的时候,神采语气如常,并不似一进门的时候在父亲面前哭个不住。”
我又好气又好笑:“才感觉你聪明,便又犯浑了。你练得脸都黑了,莫非是为了好玩的么?”
我体贴道:“可问出甚么来了么?”
朱云道:“李湛之问我本年多大,读了甚么书,常日喜好干甚么……这些废话。”
写罢封好,交予绿萼,命她唤起小钱,亲身送入宫中。绿萼无法,只得去了。
朱云看一眼母亲,又呆呆望着我。自上一次在宫中,我叮嘱母亲无事不要让父亲出门,母亲竟甚么也没问,便答允下来,我便晓得母亲即便不知详情,也定对父亲的事有发觉。我不看朱云,只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含泪一笑:“母亲的心,女儿深知。母亲放心,本日我便上书去官,带父亲回客籍安葬。今后今后,我们姐弟三人,同心一力奉养母亲。只以农桑为事,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