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云一面说,我一面细问。待我俩扳谈结束,已是丑时三刻。朱云问道:“二姐,现下该如何行事?”
玉枢双眼一黯,直勾勾地望着几个慌乱的内监,似笑非笑道:“有mm回家来就是好,目睹得这些端茶倒水、砍柴做饭的工夫都有人做了。那么多人里里外外埠将家里围了三圈,像是恐怕遭了盗贼。”
我赞成道:“好云弟,你做得甚好,这一次端赖你了。明日一早你便将你刚才对我说过的话,连带着答我的话,全都一字不漏地禀告长公主殿下。且看她如何措置。”
我奇道:“石狮子?那里的石狮子?”
我忙命人沏了浓茶、拿了扁食出去:“你快将事情的委曲,原本来本地奉告我。”
母亲动容,神采间很有愧意。她感喟很久,方拉着我冰冷的指尖道:“我薄命的女儿……”一语勾起悲伤之意,起家到父亲的灵床前大哭,一声声唤“薄命的夫”。灵堂中陪侍的女人方才都吃饱了晚餐,一齐扯开了嗓子,哭声如海沸山崩。
我叹道:“姐姐面前,玉机不敢坦白。家父的确不是遭了盗贼,只是其中起因,恕玉机不能向姐姐言明。”
我行礼道:“简公公夙来对玉机非常照拂,玉机铭感在心。”
小简展卷读道:“天子诏曰:漱玉斋女丞朱玉机父朱鸣不幸陨丧,赐钱一万,粟一百斛,帛五十匹,金十两,银百两,并秘器二十件随葬。征朱氏为御书房书佐女官,正四品女录,丧满三十六今后除服入宫。钦此。”读罢,将圣旨放回檀木盒子里,双手奉与我。
“施大人是最仁慈最见不得酷刑逼供的,当下便将令尊大人在大将军府受的折磨细细说了一遍。末端道,即便令尊大人吃刑不过招了甚么,也当不得真。畴前赎韩复出来的姓王的贩子已死,奚桧亦在刑部大牢自绝,无人对证,亦没有半件证物。自证自言,依《刑统》,是定不了罪的。今令尊受尽酷刑而不改一词,奚桧也已经死了,这殛毙公主与皇子的罪恶,天然还是废舞阳君的。皇后得宠,已成定局。大人丧满回宫,定然宠冠后宫。这是令尊大人用命挣下来的繁华,大人倒不要?”
【第五节 爱之害之】
小简道:“大人可晓得陛下封大报酬‘女录’,这‘女录’二字有何深意么?”
小简一怔,道:“朱大人请起。奴婢定当回禀陛下。”我站起家,他挥手命身后代人退了两步,指着梨树下的石桌石凳,轻声道,“朱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正月初二,熙平长公主和曹驸马按例要带着柔桑县主去太后宫中领宴。朱云不顾辛苦,起了个大早,去前面求见熙平,返来禀道:“殿下听了我的话,眼皮也不动一动,高深莫测,教人惊骇得紧。莫非她和二姐一样……”
朱云道:“在石狮子嘴里的珠子上面压着。”
玉枢转头看了母亲一眼,低头不语。未几时菜上齐了,我往母亲的碗中夹了一只素馅的扁食:“固然居丧,好歹也是正月月朔,这素三鲜的扁食是女儿叮咛他们照着宫里的体例做的,是除夕宫宴上必用的,母亲也尝尝。”
录尚书事本来是办理宫廷文书的小官,自汉昭帝时霍光以大将军位居此官位后,便成为总理朝政的实权官位。我若做了女录,来日替天子执掌文书、备臧诏敕,乃至朗读章表、代执笔墨,亦无不成能。他既准我入御书房,皇后能够做的,我一定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