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把拉过玉枢的手,在她手背上轻拍一记:“真是越大越归去了!姐妹之间不准说如许的话。”
母亲用白瓷小羹匙舀起扁食,渐渐吃了,道:“是很甘旨。”她放下瓷匙,垂目感喟道,“现在你言必称宫里如何,叫你去官跟着我们粗茶淡饭,恐怕委曲你了。”
我忙跪地伏首,朗声道:“漱玉斋女丞朱氏敬问天子陛下安,吾皇万岁万岁千万岁。”
【第五节 爱之害之】
我双颊一红,感喟道:“当真甚么都瞒不过姐姐。”
启春道:“畴前我劝过你,但我晓得你是不肯嫁给他的。现在我还要劝你,你当今恩宠虽盛,但离宫日久,难保天子不会移情别恋忘了你。你离宫如果为了欲擒故纵,那三年的丧期未免太长――”
小简道:“这……大人莫不是痛恨陛下?”
玉枢垂泪半晌,母亲只得取出帕子来为她擦干眼泪:“你真是被你父亲惯坏了。”说着深深看了她一眼。玉枢立即回转过身向我道:“好mm,刚才我说错了话,你别往内心去。”
母亲赶紧将婆子丫环都唤进了灵堂,众内官亦放下箱笼,一窝蜂退到了院门口。小简引我到梨树下,深深一揖,低声道:“奴婢大胆,有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要和大人说。”
启春道:“我晓得你早有去官之意,因怕出宫以后再次为奴,为人摆布,才在宫中苦苦支撑。现在的机会方才好,恭喜mm得偿所愿。”
启春握住了我的手道:“出了如许大的事情,mm如何也不早些遣人来奉告我?我还下帖请你去喝酒,当真冒昧令尊大人了。”她还是衣装薄弱,指尖冰冷,手心温而不燥。
我送他到小院门口,但见人群并箱笼次第散去,现出一个白衣少女来。她身着牙白锦袍,脚蹬羊皮小靴,发间盈盈一朵素帛梨花,花芯缀着几粒小小的米珠,甚是清爽精干。我又惊又喜,迎上前去道:“启姐姐,你来了。如何也不叫人通报一声,倒站在冷风里等?”
录尚书事本来是办理宫廷文书的小官,自汉昭帝时霍光以大将军位居此官位后,便成为总理朝政的实权官位。我若做了女录,来日替天子执掌文书、备臧诏敕,乃至朗读章表、代执笔墨,亦无不成能。他既准我入御书房,皇后能够做的,我一定不能。
母亲道:“好,我们母女三个先吃。”我非常不测,赶紧命人将饭菜拿下去热了一遍。
母亲道:“你当今说话也打着官腔了。”
启春随我走进灵堂,与母亲和玉枢相见。母亲听闻这是抚军将军府的大蜜斯,将来的信王世子正妃,又见她与我这般要好,不觉纳罕。启春恭恭敬敬地膜拜过,母亲将她迎进西暖阁说话。启春循例问了父亲的死因,母亲只说是遭了盗贼,启春便也欣喜了几句。母亲道了谢,起家道:“蜜斯请宽坐,老妇人去备些茶点。”说罢退了出去。
我忙命人沏了浓茶、拿了扁食出去:“你快将事情的委曲,原本来本地奉告我。”
我欠身道:“多谢姐姐体恤。”
朱云道:“好,我都听二姐的。”
我还了礼,小简从一只黄檀木雕云龙的狭长盒子里捧出一幅靛蓝地平金九龙锦卷轴,拉长了声音道:“漱玉斋女丞朱氏接旨――”
朱云道:“天然是大门口的石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