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媛更加脸红,双唇一颤,如坐针毡:“大人谬赞,妾身怎比得古之逸士。”因而啜一口茶,竟呛得咳了两声,又道,“陛下命臣妾襄助颖妃娘娘为华阳公主殿下选一名侍读,妾身初承皇命,智小位卑,实是手足无措,故颖妃娘娘指导妾身前来向大人请教。听闻大人五年前曾为弘阳郡王和青阳公主选过侍读,亲身主持过殿选,还望大人指导一二。”
我又惊又喜:“恭喜殿下。户部员外郎不过是个虚衔,盐铁副使才是实职。殿下一授官,便是这等要紧的职位,足见圣上正视殿下。”
慧媛欠身道:“不敢。一来妾身要向大人请罪,二来是有事要请大人指导一二。王氏——”
“即便玉机早就不是殿下的侍读,即便殿下与信王、熙平长公主从不来往,即便陛下晓得殿下在清冷寺许愿,甘愿以身代太子,慎妃薨逝后,殿下仍不得不离宫守陵,以明谦退之志。现在才好些,殿下就要感染裘家,玉机窃觉得不当。”顿了一顿,叹道,“但愿是玉机多心,但智士虑于未萌,明者见于无形。请殿下三思。”
慧媛双颊一红道:“非是妾身矫情。陛下只以此事命妾身将功赎罪罢了。”
芳馨道:“女人从没有如许讽刺过谁,哪怕当年对王嬷嬷和车女巡,也是客客气气的。女人仿佛很不喜好她。”
我体贴道:“殿下累了,回寝殿安息吧。”
慧媛道:“虽如此,那王氏倒是妾身所荐。妾身识人不明,理应同罪。”
我浅笑道:“玉机虽未见过王氏,但听闻她恃宠失度,方才开罪。玉机未曾回宫,便与娘娘在樊楼了解。娘娘贞静有度,进退合宜,玉机深敬。王氏的性子,仿佛与娘娘不大不异,不知……”
我微微一笑:“殿下不是要娶熙平长公主的令媛柔桑县主么?这件婚事,当年但是在太前面前提过的。虽是随口一提,不免有人会听在内心。何况……”我轻哼一声,不觉嘲笑,“玉机若不是出身熙平长公主府,何至于被一再摸索?家父何至于残虐致死。熙平长公主若不是废骁王的同母胞妹,也不会被皇后狐疑至斯。若非两宫仁慈,只怕长公主和玉机早被鞭挞拷掠,痛不欲生了。
慧媛更加忸捏:“是……妾身有幸奉养,不忍与王氏分离,才举荐给陛下的。妾身多次劝戒,她只是不听,终究惹出祸事。这都是妾身无能的原因。”
我点头道:“这些年一心守丧,未曾用心诗书,早就健忘如何写文章了。实在除却两位娘娘,宫中通经史文章的也多,比如沈姝娘娘在闺中也是读过书的,另有祁阳公主的龚女巡,当年既能当选,才情定然远超世人之上。评断文章这类事,对沈姝娘娘和龚女巡来讲,不过是举手之劳。”
我慨但是叹,点头不语。李氏察言观色,拉着芸儿躬身退了两步:“大人累了,奴婢辞职。”
【第三十三节 行道迟迟】
我笑道:“圣上亲征回朝,颖妃因告密江南成氏一族暗里开矿铸银而各位妃嫔,更获得皇后欢心,执掌后宫乃起码府权益。传闻成氏一案连累甚广,年关期近,御驾亲往江南措置。识时务者捐财避祸,冥顽不化者聚兵造反,江南震惊。那一次,足足筹够了幽冀平叛和西南事情的军费,还剩了好些修堤治河。”
我斜倚在榻上,玩弄着裙角:“慧媛深有来头,还是少说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