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贴身奉侍的姑姑,便算不倚重,也要尊敬些。”
一起赏着益园的春光,从东南角门出来,路太长宁宫时,但见正门紧闭,只留了后角门供人出入。望出来,只见右手边开了一扇小窗,糊窗的纸薄脆而黄。左手边是空旷的后殿,中午的阳光照在阶上,一片虚凉的白。绿萼笑道:“王爷一出宫,白姑姑她们可安闲了。”
我又拈了一枚虾仁在笋汤里浸着:“走到这一步,不能有一丝错处。性命攸关,更不容一丝踌躇。”
我解下大氅,甩在她的怀中,道:“玄色的穿戴热,才一会儿就一身是汗。”
从粲英宫出来,一起上绿萼不敢谈笑。回到漱玉斋,芳馨迎上来笑道:“女人如许快就返来了。”
陆皇后崩逝,后宫流言纷起,大家自危,恐怕被认作陆皇后的翅膀。传闻李演和小简用刑酷烈,好些人虽被放了返来,却被打成了毕生残废。龚佩佩才只要十三岁,目睹宫禁丑恶,总归是有些怕的吧。何况她本身就是当年陆皇后一意力主选进宫来的,现在当与颖妃感同身受。
我指着绿萼手中的紫铜雕莲花手炉道:“这只手炉是mm借我的,现下偿还。本该早些来伸谢才是,都是我忽视了,还请mm多多包涵。”
芳馨掩口笑道:“这是甚么怪话,奴婢从未听过。”
芳馨道:“是。女人既然已看破了慧媛的企图,天然好防着。只是颖妃那边……”
芳馨在我肩头比上一件极新的松叶色嫩黄团花大氅,道:“虽说不大想睡,可女人是午歇惯的,哪怕睡不着,也还是安息半晌为好。这会儿逞强去看婉妃娘娘,下午不免要头疼。”
芳馨道:“如此说来,竟还是慧媛胜了一筹。”
龚佩佩道:“听闻汝州官窑所产极其有限,件件都是珍品。如此厚礼,下官不敢受。”
我笑道:“‘帝祚悠长’,对皇室、对百姓都是好的。‘夫从政者,以庇民也。民多旷者,而我取富焉,是勤民以自封也,死无日矣。我逃死,非逃富也。’[154]陛下和颖妃便是这个意义。”
龚佩佩道:“大人不嫌下官奉侍不周便好。”
小莲儿道:“娘娘在昼寝。奴婢这就去唤醒……”
小莲儿稍稍游移,照实道:“就是前两个早晨,大人夜晚在定乾宫迟了些,娘娘必得探听到大人回了漱玉斋才气安睡。固然睡了,却老是睡不好。”
小莲儿放轻了脚步,将西厢的桃花帘掀起一条缝。只见玉枢穿戴藕色寝衣,伸长了左臂侧身而卧,暴露皓白的腕。高晅仰身枕着母亲的左臂,直胳膊直腿,睡得正香。一幅淡青色的荷花团纹锦被只及玉枢肩头,青丝胡乱散在枕边,如被碧波漾起。
芳馨为我系着衣带,浅笑道:“不是说颖妃娘娘掌管着少府,少府的银子多得用不了么?如何添两件新衣裳就如许鄙吝?”
我起家道:“罢了。此事到此为止,再不成向外说一句。我乏了,扶我上楼安息。”
我笑道:“上一次颖妃跟我抱怨,章华宫的碧螺春茶都是宫里人挑了剩下的。姑姑便将这里的好茶送些去,听听颖妃如何说。”
我忙道:“天然要去。姑姑派小我去问一下,晚膳后龚大人见不见客。”
我又命绿萼呈上我带来的礼品:“迩来汝州新开了官窑,出了一些极好的天青瓷,比龙泉窑出的更详确、更莹润。我恰得了一些,就赠与mm,权贺mm燕徙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