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慎重拜下:“娘娘贤明。”
皇后怒道:“你胡乱听人嚼舌根,便来本宫面前告密朱大人!你究竟是何用心!”
惠仙道:“娘娘,桂旗和桂枝一贯当差谨慎,如许要紧的事情,她们怎会不交代清楚?想是宫人新来,未把握好分寸,还请娘娘宽恕这一次。若明天还不好,再一并罚过不迟。”
皇前面孔一沉,向王氏道:“既然朱大人并未曾画过周贵妃,那嬷嬷便是所告不实。还不向朱大人赔罪?”
我忙道:“臣女本日见到大殿下的乳母温氏,教诲起殿下有理有据,竟一点不消于大人操心。臣女怕再如许下去,天长日久,两位皇子的脾气相差越来越大,陛下总有一日会发觉的。虽说二殿下是嫡子……”说着微微嘲笑,“恕臣女猖獗,毕竟还不是太子。”
我敛衽拜下,肃容道:“玉机所言乃是奥妙事,请娘娘屏退摆布。”
皇后道:“本宫记得mm当在宫门口跪足旬日——”说着端起白瓷茶盏,悄悄吹散茶沫,啜了一口,忽蹙眉道,“本宫早说过,早膳前不宜饮浓茶,明天跑堂是谁当差?革她一月的用度!”
我肃容道:“王嬷嬷热诚陆贵妃,致贵妃大病一场,已冒犯宫规。圣上尚未有所措置,这是恭敬娘娘、不肯娘娘尴尬的原因。然朝议纷杂,谏官飞章,圣上以家事,惭见臣工。岂有因一保母而孤负圣恩的事理?”
皇后叹道:“不错。本宫从未待陆氏如此严苛。”
王氏嗫嚅道:“是个不相干的小丫头,奴婢偶然入耳到的。”
皇后道:“起来吧。从今今后,本宫就将二殿下交予你了,你要经心奉养,不能有半分不对。若将来二殿下封为太子,本宫记你的首功。”
四月二十二日晨省时,陆贵妃终究来了,此时离嘉秬去世,已足足七日。她身着藕色珍珠地茶斑纹亮纱长衣,挽着呙堕髻,只以珠花为饰。容光抖擞,更胜昔日。
晚间高曜睡了,乳母李氏带着芸儿过来,两人纳头便拜。李氏感激道:“高傲人入宫始,奴婢便晓得王氏总有一日会出宫去。不想却来得如许快。”
我暗自嘲笑。昨日看画时只要锦素和易珠在场,若王氏是听来的,也必是听她们或是她们身边的宫人说的。但王氏又怎敢在皇前面前说出她与西宫的两位女官私相来往?即便说了,也不能寻她们来对证。况周贵妃的画像昨夜已被我毁去,此事已死无对证。
芳馨笑道:“嬷嬷省些口舌,留着力量到内阜院去多讨些银子要紧!”又道,“现在是皇后开恩放嬷嬷回家去与夫君孩儿团聚,是天大的功德,嬷嬷哭甚么呢?”
皇后叹道:“这一点本宫如何不知。畴昔皇儿住在守坤宫,本宫何尝不晓得束缚他。只是想着他小小的孩童,若管得太短长,仿佛又不近情面,是以才由王嬷嬷宠着些,只想着大节不错便好了。且这位王嬷嬷是本宫族中表亲,本宫也最放心她。现在看来,竟是本宫放纵她了。”
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道:“不知是谁挑衅是非,你且说出来,天然有宫规服侍。”
积年的焦炙似月下澎湃的潮汐,在暗夜突然涌上,吞噬统统的但愿。皇前面色发白,身子微微一颤,忙扶起我道:“玉机有何良策?”
只听皇后深吸一口气,接着闻声衣衫窸窣之声。皇后走下凤座,扶我起家:“玉机都晓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