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嘲笑,以王氏比晁错,当真汲引她了。
我肃容道:“王嬷嬷热诚陆贵妃,致贵妃大病一场,已冒犯宫规。圣上尚未有所措置,这是恭敬娘娘、不肯娘娘尴尬的原因。然朝议纷杂,谏官飞章,圣上以家事,惭见臣工。岂有因一保母而孤负圣恩的事理?”
我见她认定是我说动了皇后赶走王氏,也便不再多说。
惠仙道:“朱大女人的画像随便叠放在基层的画纸上。奴婢与绿萼女人细细找了好几遍,柜中并无周贵妃的肖像。”
我扶皇后重新坐下,用小银剪剪下烧焦的烛芯。烛光微明,皇前面上的打动与期盼更加清楚。我跪在皇后的膝下,诚心道:“前些日子王嬷嬷对陆贵妃不敬,本日又推倒了永和宫的于大人与乳母温氏。娘娘请细想,在这深宫当中,若无皇后娘娘与二殿下,谁认得王嬷嬷是何许人?不幸二殿下还不知就里,便糊里胡涂地获咎了两位庶母。且小孩子谁不是率性尚气的,正因如此,才需严加管束。砥砺其身,熬炼其志,方能成大器。王嬷嬷对二殿下从不束缚,仿佛是极心疼二殿下,实在适得其反。臣女怕日子久了,二殿下养成个乖戾恶劣的脾气,将来还如何做太子,如何做皇上?当今获咎庶母兄长事小,将来若失了臣民的心,又如何是好?臣女苟有所见,不敢不言。”
皇后道:“有何谏言,但说无妨。”
我敛衽拜下,肃容道:“玉机所言乃是奥妙事,请娘娘屏退摆布。”
绿萼忙展开手中的画,只见一个身着浅绿绸衫的稚龄少女在梨树下高举双手,阿谀落花。皇后冷冷看了一眼王氏,转而笑道:“这便是玉机的孪生姐姐么?你二人公然很像。”
我浅笑道:“臣女大胆问一句,究竟与陛下的佳耦之情要紧,还是与王嬷嬷的故交之情要紧?”
我忙道:“臣女本日见到大殿下的乳母温氏,教诲起殿下有理有据,竟一点不消于大人操心。臣女怕再如许下去,天长日久,两位皇子的脾气相差越来越大,陛下总有一日会发觉的。虽说二殿下是嫡子……”说着微微嘲笑,“恕臣女猖獗,毕竟还不是太子。”
惠仙忙躬身接过茶盏:“是奴婢的忽视,今晨奴婢睡过了。刚巧跑堂新来了两个宫人,奴婢没来得及去叮咛一声,是以才浓了些。”
皇后自发间取下一支红宝石胡蝶簪,招手令我上前:“这胡蝶簪乃是东坞供品,上面的宝石色如牛血,敞亮通透,就赐给你。”皇后又扶了扶鬓边的另一支红宝石胡蝶簪道,“这两支簪本来是一对。还望玉机谨慎慎重,勿负本宫之望。”说罢亲手为我戴上。
世人坐定。皇后向陆贵妃浅笑道:“多日不见陆mm,mm的精力益发地好了,竟不像是生过一场大病的人。”
四月二十二日晨省时,陆贵妃终究来了,此时离嘉秬去世,已足足七日。她身着藕色珍珠地茶斑纹亮纱长衣,挽着呙堕髻,只以珠花为饰。容光抖擞,更胜昔日。
积年的焦炙似月下澎湃的潮汐,在暗夜突然涌上,吞噬统统的但愿。皇前面色发白,身子微微一颤,忙扶起我道:“玉机有何良策?”
惠仙道:“这画是伶仃陈放在柜中最高一层,若不踮起脚细看,还真不易发觉。可见朱大人对娘娘的恭敬。”皇后甚是欢乐,只顾细赏本身的肖像。王氏失容,当下一指绿萼手中的画,“这一幅又是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