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笑。冷些热些,玉枢那里会放在心上,她最忧心的,是三个孩子的性命与出息。“走吧,这会儿去,想必还能瞥见晅儿练武。”
我再一次退步施礼,淡惘的笑意中透着一丝轻视:“事无不成对人言。我与太宗天子,没有甚么不能问的。陛下该用膳了,玉机先行辞职。”
我一怔:“娘娘?”
我赶紧自九龙屏风后现身,笑道:“是我。”
我本是凭着一股意气来到定乾宫,言及于此,我连强装恩爱的兴趣也没有了,只觉心中一片空冷。我退了一步,低头叹道:“我晓得本身德行有亏,陛下还是准我留在宫外吧。”
三司分为户部、度支与盐铁三部,掌四方贡赋、国计预算。前朝常以三司使为宰相,便是欲令宰相知财谷出入之源。我掩口一笑:“陛下但是缺银子使了?”
我直起家,拾起他的发梢渐渐地通着:“我看到畴前的小书房,就去瞧了一眼。”
“好了!”高旸俄然打断了我,歉然道,“明知熙平姑母遣你入宫是为甚么,是我不该多口问你。”
自从高曜将书房设在东偏殿的南书房,这里又成了堆放书簿卷宗之处。我甚是失落:“还想望一望旧地,不想都变了。”
玉枢振袖,甩开小莲儿的手,嫌恶道:“你畴前是奉侍‘贵妃娘娘’的,你天然向着她。”玉枢特地拉长了调子,“贵妃娘娘”四个字,字字如钢针扎在心头。小莲儿非常委曲,低头不敢再言。我亦忸捏无语。玉枢深恨高旸饿死了濮阳郡王高晔,或许她此时甘愿我当年嫁给了高思谚。
我摇了点头:“陛下下了朝要去章华宫。我们去玉枢那边用早膳。”
高旸手心这才有些暖意:“畴前臣子有罪,保举他的人,也要跟着丟官。你倒好,都推到我的头上来。”
寝殿中仿佛还徘徊着昔日的药香与冰片香,天子之心老是充满了病气,时候需求医治与警省。我自高旸怀中站直了身子,望着他的双眼,安然一笑:“陛下要听实话么?”
从仪元殿的后门悄悄出来,但见通天彻地的九扇镂雕云龙屏风如山耸峙,三面包抄住龙椅,护得密不通风。向右一转,小书房的门鲜明在目。推一推,倒是不动。绿萼在门缝处张望半晌,轻声道:“定乾宫到处都点着灯,只要这内里是黑的,应是无人用了。”
采衣顿时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辩驳。我扫了一眼绿萼,笑道:“我晓得了。你先下去吧。”采衣赶紧退了下去。
我笑道:“后宫之事,倒还可说。前朝之事,陛下还是本身理睬吧。”说罢招手令姜敏珍换衣。
绿萼笑道:“现在你是漱玉斋的执事了,真真是出息了。”
来人是自幼奉侍高旸的王府内官——姜敏珍。因甚少去王府,我偶尔见过,却并不熟谙。姜敏珍四十来岁的年纪,身材高大,一张脸瘦长而惨白,双唇薄而鲜红。一身湛蓝袍子,甚有官威。见是我,姜敏珍微微一愕,随即堆下笑来:“本来是娘娘,娘娘来得恰好,陛下累了一日,这会儿方才起家。”说罢入寝殿去通报,半晌便传我出来。
我点头道:“大要上是少府,少府背后倒是越国夫人。”
高旸道:“不准欺君。”
我拊掌笑道:“晅儿的枪法,当真威风凛冽。”高晅与真阳见我来了,立即围了上来,一迭声地唤“姨娘”。高晅对劲道:“我还会别的枪法,一并练给姨娘瞧。”快十一岁的孩子,已与我普通高了。我笑着抚去他鬓边的汗意,柔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