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免官为奴,皇后更加疼惜我,还说过两韶华阳公主到了发蒙的年纪,就让我做华阳公主的侍读。我不是不打动,却不得不叛变。
承平五年,又是梨花盛开的三月,我十二岁的女儿文淑也将入宫选女巡。我便向她提及文皇后朱氏少年时在宫中为官的传奇故事,说她如何教诲孩提时的仁宗天子,说她如何对仁宗天子忠心,说她如何破了一桩桩悬案,说她是如何功成身退,说她如何云游四方、洗冤禁暴。我真想奉告文淑,她是如何将本身的亲兄弟奉上腰斩台的,但是即便是胡编乱造,我也设想不出她是如何获得朱云弑君的铁证的。她老是能办到一些看起来不成能的事。
骄阳炎炎,我倚窗入迷。也不知她有没有看到那荷包中的字。如此迅疾地勘破悬案,不愧是她送进宫的人,倒也有些新意。
我摇了点头,女儿不敢。
文淑又问,为甚么?宫里那么多女官,母亲为甚么单单留意她?
不知怎的,朱玉机又查了然三公主溺毙金沙池的本相,并寻出了此事的首恶——陆皇后的长姐舞阳君陆玉卿。父亲也教唆部下的言官弹劾封若水的父亲封司政。三公主溺毙的惨事,全因义阳公主带领mm们去湖上滑冰,而封若水作为义阳公主的侍读,疏于教诲之责最重,加上她的父母兄长一齐开罪,因而判了她和她的父亲封羽一道放逐岭南,到了咸平十八年才被赦回。我免官为奴,于锦素被发配到西北军中为奴。唯有弘阳郡王高曜的侍读刘离离无事,朱玉机更是以事大获圣宠。
我这才晓得,本来她并不晓得全局。她不奉告她也就罢了,更可骇的是,她的父亲也未曾奉告她。
她刚回宫,陆皇后便郁郁而亡。父亲说,陆皇后是被她活生机死的。朱玉机在掖庭狱中二十余日,我满觉得她就算不为陆皇后抵命,也要受好大一番罪。不想倒是陆皇后以贵妃礼下葬,谥曰夷思。朱玉机安然出狱,官复原职。厥后她又在宫中放铳,打伤了慧贵嫔,也不过在掖庭狱中睡了一夜罢了。我这才觉出,本来她回宫,多数是因为天子还喜好她。也是呢,帝王的钟爱是可遇不成求的,若换了是我,也妄图有一番作为,更何况是她。
父亲说,她已行到绝顶,应当出局了。
不过年余,父亲就又上京仕进了,这一回是副相——参知政事。咸平十六年,平西校尉文泰来在武威金昌之战中崭露头角,深得天子赏识。又传闻他前后娶了四五个妻妾,都一病而亡。父亲不顾母亲反对,将我许配给他。母亲哭哭啼啼,将女儿许配给一个克妻的人,不是推女儿去死么?这一下又要惹娘舅舅母笑话了。父亲却说,堂堂相府令媛,哪有这么轻易被克死。京中多是纨绔后辈,青年才俊却少,文泰来好轻易得了夫人,必然会待燕燕好的。母亲哭得更加短长。
我这才按下我的软弱。转念一想,倘若我真的出首,父亲将永久不认我这个女儿,母亲也将一辈子被娘舅和舅母瞧不起,陆皇后也不会真正信赖我。他们会用酷刑榨干我所知未几的统统奥妙。
文淑说,女儿也要做文皇后那样的女官。
河北归义侯萧氏兵变,天子命大将军陆愚卿前去平乱,父亲命弟子对陆愚卿大陈“有功不益繁华,有过则万世无魏”的“百战百胜”之术。陆愚卿正因长姐开罪、胞妹后位不稳而烦恼,闻言不及细思,只一味以平静为要,故此上书以旧疾复发为借口推却皇命。厥后朱玉机的侍婢芳馨前来就教我魏太子申和白起之事,我便晓得,大将军的伎俩已被朱玉机看破。她不好直接对陆皇后言明,便想借我的口提示陆皇后,趁便探知我究竟尽忠于谁。我终是没有将此事奉告陆皇后,因而天子命征北将军黄泰林代替陆愚卿北上平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