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优道:“今晚我家女人略备茶酒,邀朱大人泛湖痛饮,不知大人肯赏光么?”
我淡淡道:“史女人不是说,知己一定是朋友,也可以是仇敌的么?”
史易珠一怔,随即掩面大笑:“幸而大人不去行商,不然易珠就无安身之地了。既知大节,想来三五十斗亦未远矣。”
我点头道:“我只求不获咎史易珠便好。大师淡淡的,也就罢了。”
我笑道:“请上复史女人,就说玉机定定时赴约。”
史易珠道:“我朝马种甚是平常。只要多多地养马才气从中挑出资质好的。若朝廷只收良马,剩下的中马劣马又该如何办?久而久之,谁又肯养马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假账?女人是如何看出来的?”
我叹道:“这我如何不知?只是于大人有贵妃和皇太子,她能够随性而为,我却不可。自从慎嫔倒了,大要上看我是女官之首,实则无依无靠。皇后似是礼敬,内里如何,只看红芯之事便晓得。我出身寒微,家里又完端赖不上,至于熙平长公主……”说到这里,心底出现一丝凄惶和悲惨,若三年前和嘉秬在文澜阁说话的是我,我还能活到本日么?翟恩仙不就是一枚弃子么?我不敢再向下想。或许将我赐给舞阳君的儿子做妾,倒比在宫里熬着更好。“现在我是谁也不能获咎。只盼锦素能体味我的难处。”
淑优揭开白纱罩子,但见是六道平淡的江南小菜,鲜蔬菇笋、鱼肉虾蟹无不齐备,色香俱全,令人食指大动。史易珠斟了一杯酒道:“请大人满饮此杯。”
绿萼道:“还是女人想得殷勤,奴婢这便装起来送去。”
史易珠抬眼一望我头上新簪的珠花,微微一笑:“恕易珠直言,大人所簪的珠花,形状浑圆,色彩也好,只是穿珠花的人技术粗笨了些。”
待上了船,我笑道:“甚少见史女人如许打扮,令人耳目一新。女人若早些奉告我,我也好筹办一番。”
我叹道:“皇后娘娘晓得了么?”
我笑笑,不置可否。金沙池上暗如浓墨,小舫上点了六盏绢灯。一弯明月,一爿灯舫,并肩徘徊在铺天漫地的星光当中。乌黑的细绒羽扇悄悄一摇,似一点灵动的心念悄悄盛放。
紫菡道:“这两朵镶玉的,是送给启女人和谢蜜斯的。”
我顺手拈起一朵淡酡红色的珠花簪在髻上:“那就说说,是如何分的?”
史易珠笑问:“那甚么是大节?”
芳馨道:“女人重新交友史女人,只怕于大人会活力。”
我问道:“是单请我一人,还是……”
芳馨道:“恕奴婢大胆一问。既如此,女人何不去官?”
我惊奇道:“此话怎讲?”
我点头道:“不但减轻了百姓的承担,还能鼓励他们多多养马。”
我点头不语。绿萼道:“这一朵珍珠最多,看起来最富丽的,姑姑说是送给朱大女人的。”
史易珠笑道:“大人见笑了。老友相聚,本来就当以本质示人。何况易珠和大人同着绿色衣衫,也算相得益彰。”
史易珠以扇掩口而笑:“大人若在于大人的位上,定然不会胡涂至此。”
史易珠似是发觉到我的心机:“易珠甚是佩服于大人,却从不敢将于大人视作姐妹朋友。只因于大人深得贵妃宠嬖,奉侍的又是皇太子。对易珠来讲,于大人是目标。倘如果易珠幸运留在宫中,是非曲直恐怕就要掉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