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心,朗声念叨:“‘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蔽芾甘棠,勿剪勿败,召伯所憩。蔽芾甘棠,勿剪勿拜,召伯所说。’[13]周召公为武王弱弟,曾于棠梨树下与民行政决狱,受民恋慕。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治国之道,从甘棠始。”
锦素谦逊道:“奴婢确是练过几年书法,幸蒙周贵妃垂怜,也曾延请名师指导过。”
【第五节 屈伸为灵】
我点头道:“你们女人爱几时来便几时来,我等着她便是。”
谢采薇从穆仙手中接过犒赏,施礼谢恩,又笑道:“娘娘可要言而有信。”说罢退身坐下。
启春道:“宝剑替忠臣鸣冤,才是一柄正气浩然的好剑。”
我照实道:“回娘娘,奴婢觉得,《论语》之言,用以修身是很好的,用以治国则虚泛了些。”
很久,方听贵妃道:“史女人的故事甚好。赐文房四宝。封女人才情见地俱佳,赏翠玉诗笥一只,望你今后多有佳作。”封若水和史易珠接了犒赏,深深谢恩。
启春道:“臣女好生恋慕邢表妹。邢表妹师承周贵妃,现在又得名剑,臣女就没有如许的福分。”
谢采薇道:“此剑不祥,怨气深重,姐姐也要喜好么?属镂夜夜空自鸣,那是在鸣冤啊。”
芳馨躬身道:“是。奴婢此身,都是女人的了。”说着为我披上大氅,“晚风凉,女人还请添衣。”我道了谢,与她联袂下殿。
锦素道:“奴婢鄙人,延襄宫、定川殿、度山殿、陂泽殿的牌匾,都是奴婢所写。”我顿时吃了一惊。我初时觉得那些匾额就算不是浸淫数十年书法技艺的老儒所题,其浑然圆整、凝练飒爽也毫不会出自一个少年人,不想竟是锦素的手笔。想来锦素于书法上有惊人天赋,不出数年,或可自创笔势,传诸后代。
贵妃向封若水道:“听闻封女人颇通诗词,未知克日可有佳作?”
陆贵妃问道:“是哪一篇?”
粲英宫有南北两进,主殿为凝萃殿。凝萃殿虽整齐,陈列却非常简朴。我不由问道:“这宫里一向没有人住么?”
锦素红了脸道:“还请姑姑指导。”
启春道:“西施随范蠡而去,确是后代女儿家的一点痴心罢了。”
出了延襄宫,向东走到东二街,转向北行。未几时,但见右首一道侧门,上书“思乔宫”三个字。芳馨道:“这是守坤宫东边的思乔宫,西边另有遇乔宫,向来是后宫最高贵的妃嫔的居处。因为这两座宫殿摆列守坤宫东西,是以宫里人也叫它们东宫西宫。当今东宫中住的是陆贵妃,西宫中住的是周贵妃。思乔宫北面是粲英宫,女人今晚便宿在那边。”向北一望,只见启春和谢采薇早已由丫头扶着进了粲英宫的西侧门。
正代锦素欢畅,忽听贵妃道:“朱玉机女人是哪一名?”我赶紧起家见礼。
穆仙浅笑道:“于女人,现在还要自称奴婢么?”
众女侧目,陆贵妃神采微变:“一贯听长公主说,你为人处世都有主意。想不到你对治国也有一番观点。说来听听。”
大殿之上都是未嫁闺女,自是不好公开会商范蠡与西施的情事。邢茜仪与启春的话,固然冷峻,却也得体。殿中静了半晌,世人纷繁饮茶,呵出温热兰香,权当感慨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