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道:“众所周知,皇后知书达理,和顺刻薄,为何舞阳君竟如此胡涂无知?”
郑新道:“大人有所不知。舞阳君是陆家的庶长女,生母不过是个使女。舞阳君自幼随生母在南边长大,并没有随父兄在京中读书。直到皇后入宫后数年,才命人接了来。故此脾气见地与皇后和陆将军全然分歧。”
天子道:“罢了,这不怪你。”
天子惊得几近想站起来,但他单身子一动,终是无语。
天子问道:“晕倒?如何回事?”
天子向周贵妃道:“有这等事?”
绿萼在一旁蹙眉道:“你真是越来越不懂端方了,明知女人最听不得这些。这会儿正用膳,说甚么杖刑不杖刑的,用心让女人没有胃口么?”
周贵妃浅笑道:“小人作怪,防不堪防。陛下为此事日夜悬心,现在也可放心了。”天子连连称好。
郑新又道:“那一小盒砒霜藏得甚是隐蔽,当时臣在舞阳君府掘地三尺,连树根都翻了过来,倒是一无所获。就在臣一筹莫展之时,偶尔间见到翻出来的地盘上,有五六条死去不久的红白锦鲤,而私苑的小池中,亦只要寥寥数尾。臣想着,是不是池中有异物毒死了鱼,因而舀干池中之水,细心摸索了半个时候,才在池底的山石凹缝中查得一小盒砒霜。盒中固然浸满了水,但经药院查证,确是砒霜无疑。”
第二日午膳后,天子召我去定乾宫御书房,本来是司刑郑新又进宫来了。这一次,周贵妃称疾没来,皇后还是不在。午间的阳光炽热而短促,在金砖上洒下点点金斑。细尘悠然,是这朝事狼籍的御书房中,最宁静有序的事物。卷烟袅袅,书房中静如深潭,君臣对答的声音沉稳清楚,安静如水。郑新也当真是快,明天赋来过,本日又来了。
我无法地一笑:“罢了,叫她返来吧。只一样,让她带着丫头们做针线就好,不能近身奉养,也不能进殿。”
郑新这个老狐狸!我当初是用心纵了小虾儿出去,深知他必会被杀人灭口。不错,我和她,竟已是这般默契。郑新如许说,或许是已发觉了我的企图。
天子的脸更加阴沉:“带着爵位不能用刑,那朕便先依巫祝厌胜之罪剥夺她的爵位。郑大人尽管放心去查,务必将奚桧缉拿到案!”说罢微微宁和了口气,向周贵妃道,“爱妃觉得如何?”
天子嘲笑道:“另有甚么?”
我惊奇于她周到的思路,一时惊诧不语。只听芳馨又柔声道:“女人晕倒,固是因为红芯。那红芯出错,又是甚么原因?焉知不是被人谩骂以后,言行如昌平公普通悖逆?连陛下都能谅解昌平公的娇纵无礼,女人为何就不能谅解红芯?”
我思忖半晌,道:“实在下官有一事不明,还要就教大人。”
芳馨安静道:“陛下问女人那阵子可有不当,奴婢据实以答。陛下和郑大人已将很多事情归咎于她,奴婢这一句话是代女人顺了圣意。每咒必中,陛下才会严惩舞阳君,一心缉捕奚桧。女人就是太心软,如许对隼事情天然是要回禀的。”顿了一顿,低声道,“实在陛下越是狐疑舞阳君,就越是对皇后冷淡,如此慎嫔和弘阳郡王殿下才更有但愿。”
我叹道:“姑姑,你是晓得红芯犯了甚么错误的。”
见天子起火,我不敢再托以虚词,定必然神,施礼道:“臣女觉得,刑法酷烈,冤狱必多。且舞阳君爵位在身,又是皇后的长姐,不宜动刑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