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要一小我不可。只要那小我，她不想她讨厌本身，曲解本身，恨本身。
她的身子轻得像一片雪，随时都会熔化消逝……
“阿妩……你听皇姐解释。”阿狸赶紧去抓司马妩的手，却被她一抬手打落。
更糟糕的是，留仙殿的那夜，恰好是阿狸葵水的第一日，她着了凉，一向腹痛。第二日阿狸抱着肚子在床上滚，神采红白，大汗淋漓，却还要拉着王忍的袖子。
这两个字就像是匕首一样狠狠插-进阿狸的心，又肆意地搅动，最后血淋淋地□□。
他本觉得是恶作剧，却蓦地想起小狸说要与歌舒瑾合作的事情，心头突然猛跳不已，这才拖着伤躯，快马加鞭，颠簸而来。
她仍然是衣不蔽体，鲜血顺着腿根儿一会儿流一会儿停，长发曳地，赤足而立。实足的不面子，实足的不堪，实足的狼狈。
“有没有能让小狸好好睡一夜的药？”王忍小声问，那边的阿狸还扯着他的袖子迷含混糊地睡。她睡得很浅，他微微一动，她便会睁眼，眉毛皱皱的，喉咙里咿咿呀呀的，很怕他分开的模样。
“阿妩，抱愧……”歌舒瑾抚着司马妩哭得不断颤栗的背脊，缓声安抚，鸦青长发藏进一夜的暗中。
“柴米油盐酱醋茶，胭脂水粉肚兜袜。嫁郎当嫁谢七郎，替你操心操到家”，这个谢七就是谢伦。
连王嘉，一起吃过大排面的王嘉，她觉得已经是朋友的王嘉……也还是站在了她的对峙面。
那一刹时，阿狸看到了黑牢里少年的眼睛，像银河水，波澜不惊，像山间雾，飘忽迷蒙，像花上露，晶莹醉人。
阿狸的设法是，就算王音同意还政，卫澜川必定反对。可不等她话说完，王音就先跪倒在地，年过半百，声若洪钟：“臣请殿下还政于王。”
王嘉也在人群里，跪在她脚下。
“司马呦，你敢对着画像发誓么！皇夫生前那么心疼你，你怎能在他面前做出如此轻贱苟-且之事！你对得起皇夫，对得起主上么！”秀年说到气急之处又扬起手来。
祁红不解：“有是有，不过你用来做甚么？”
她能做的只是叮嘱让王忍多陪在殿下身边。
“我，没有。”嘴角流着血，她被秀年推搡到一旁墙壁上谢慎的画像前。
阿狸不怕别的，群臣们如何逼迫她，歌舒瑾如何算计她，她都能够不在乎。
又是谢伦，阿妩的祖父，谢慎和谢翡的亲爹。
司马妩捂着嘴从门扉后走出来，眸子中模糊是泪花：“皇姐，阿妩永久都不要谅解你！”
那就是这世上她独一的亲人，阿妩啊。
卫澜川身后的昙微之也跪倒在地：“臣请殿下还政于王。”
她方才和世人对峙，竟然没有重视到。
跪在地上的秀年低呼了一声：“陛下！”
祁红熬了药，可阿狸最讨厌喝药，躲在王忍怀里咿咿呀呀地叫，很惊骇似的。
面貌俊美得不似凡人的歌舒瑾会垂涎她？
仇敌千刀万刃的杀伤力，比不上嫡亲的两个字。
是啊，谁会信赖啊……
“啪。”
王忍也不敢穿红色的衣服，怕染了血叫阿狸看出来，便让家里人送了几件大红色的袍子来。
“你别碰我，”司马妩摇着头，向后退，娇小的身子不断颤抖，“你，你……你脏！”最后一个字是喊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