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这是牢里，自是比不上在宫中。这儿甚么都有，甲由满地爬，夜里还会有老鼠来啃咬你的指甲。牢顶上会有蜘蛛，蚊虫便更不消说了。趁早快些适应吧，若见着个甲由便吓成如许，那前面的日子可难过咯。”她吞咽了一口唾沫，似是有些干渴。
燕亭笑了一声，说：“怕？有何好怕的呢？你的主子尚贵妃不是说我是十恶不赦的恶人吗。动不动的就得用利器伤小我甚么的。你已经老了，而我还正当年，你若惹着我，许是我就用随身带的利器捅你几下呢。”
他怔了一下，顿觉酒醒了一半。
第二天，便传来动静，皇后被废，燕诀被立为太子。而燕亭公主并没有像史上其他废后的子嗣普通转到其他宫殿居住，她被赐跟废后一同住进冷宫清玉苑。
皇后也有些怕他这模样，便道：“燕亭已经睡下了。皇上醉了，先歇息吧。”
皇上身子一颤，不说话了。
“你笑甚么……”
“不！”皇上大吼一声，把茶杯送到皇前面前，大声道：“把她叫起来！现在！朕要滴血认亲！”
燕亭没理她，用手拍了拍那堆干草，翻身躺到了上面。
“你思疑燕亭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对吗？你思疑我跟别人偷情生了燕亭，对嘛？”
皇后取下冠上朱钗，对着皇上的心口比划了一下，尖叫一声，终究倒是只拿朱钗刮了他的脸庞。
她笑够了，便直直看着皇上的双眼，叫了一声：“合曦。”
难以设想，内里是草长莺飞的气象，这牢房内里却阴暗、潮湿、冰冷。
她想是想，但又如何下得了手。
醉酒的他将宫女献得茶泼了出去，仅留一个空茶杯。随后便道：“统统人都给朕下去！”
……
自皇上即位以来，便再也没有人唤过他的本名，包含皇后素娥。这是第一次。
皇后之位被废的那一天。素娥真正的疯了。她再也不认得任何人，包含本身的亲生女儿燕亭。
方嬷嬷，便是在尚贵妃寿宴上，用银针验毒的那位。
燕亭对着墙揣摩了一会方嬷嬷的话，也是揣摩出一点味道来。从某个方面来讲，方嬷嬷说的还是有些事理的。
方嬷嬷说：“公主，你已经在牢里了。说这话又是给谁听呢。你迩来碍了尚贵妃的眼。总不能希冀她供着你宠着你吧。别觉得宫里的女人好做，女人不狠一点，就会被更狠的人所代替。也别恨谁，也别怪谁，若要怪，便怪你生错处所了。”
现在病中的皇上躺在床上，忆起往昔之事又是阵阵心伤，泪水纵横。
伤口并不深，浅浅一小道。
那天早晨，皇上喝了很多很多酒，几近是酩酊酣醉。
燕亭内心一阵恶心，从速甩了甩手，那甲由便逃也似地钻入墙缝消逝不见。
“滴血……认……亲……”皇后轻喃这四个字，眼睛一下子便是红了。她俄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横流，笑得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