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慕白道:“陛下切勿妄言。正如王大人所言,陛下春秋鼎盛,定能逢凶化吉。”
慕容泓恍恍忽惚地展开双眼,目光游离了好一会儿才定神。
见他又咳起来,长安忙上去替他抚着胸口。
怿心跪在榻前用帕子为他擦拭。
慕容泓看着王咎, 声气微小道:“王爱卿说的话,朕……最爱听。”
赵枢早已看出她面色不对,见状便上前拱手劝谏道:“陛下,有道是‘刻死而附生谓之墨,刻生而附死谓之惑,杀生而送命谓之贼!’殉葬轨制分歧礼法有违天道,早在百年前便已拔除。陛下言芳行洁心迹双清,又何必为了戋戋数名太医而玷辱了您一世英名!”
世人闻言神采各别,惟王咎立即接话道:“绝无此事。陛下您洪福齐天,定能罹难成祥逢凶化吉。”
杜梦山忙道:“安公公,你这话鄙人不敢苟同。陛下病重,你心中焦心担忧我等都感同身受,可你也不能无凭无据就把屎盆子往我等身上扣啊。”
慕容泓不为所动,只道:“丞相已尽到劝谏之责,然朕意已决。朕之功过是非,朕自行承担,丞相无需赘言了。”
杜梦山神采特别丢脸,但比之更丢脸的,是慕容瑛的面色。面对“殉葬”这两个字,这几个太医还能保持众口一词吗?此时现在,只消有一个太医反口说慕容泓之以是病重是因为中毒,她的怀疑便洗涮不清了。毕竟,在钟慕白等人到来之前,这殿中,能做主的只要她。
众太医见赵枢不再为他们请命,心知此番真的是性命难保,个个趴在地上暗自侧头,彼其间互换着只要他们本身才心知肚明的眼神。
慕容泓此番咳得时候略长,待略微压下去后,他气味不稳道:“王爱卿,持续。三,朕膝下无子,端王慕容寉乃先帝遗脉,出身正统,然其年幼,其母又正值芳华幼年。子弱而母强,此乃致祸之源。待朕身后,咳咳,先杀其母郭氏,咳咳咳,咳咳……”说至此处,慕容泓侧过身,一阵节制不住地大咳,忽的又喷出一口血来,随即身子一软,晕了畴昔。
慕容泓咳嗽稍定,乌黑的额上又沁出一层盗汗来。
她满心焦炙,却又不能表示出来,只能佯装偶然地向赵枢投去一瞥。
传闻慕容泓醒了, 殿里够资格凑畴昔的人都凑了畴昔。
慕容泓闭上双眸歇息了一会儿,方展开眼,看着帐顶缓缓道:“一,朕福薄无能,继先帝之位,却未能报先帝之仇。朕身后,继朕即位之嗣君需承朕之遗志,勿忘先帝、先太子及朕父之仇,追根溯源擒奸摘伏,以图报之。”
少倾,慕容泓又缓了过来,喘气了半晌,道:“怿心,筹办笔墨纸砚。王爱卿,劳你执笔,朕要立诏。”
他看了眼围在榻边的慕容瑛与钟慕白等人,唇角有力地一弯, 沙哑着嗓音道:“如此阵仗……看来朕命不久矣……”
“陛下,还未曾到那一步啊……”此时要立诏,天然是立遗诏,王咎等人不免要再劝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