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是五公子救了我。”赵无忧转头看了一眼钟昊天。
“我好多了，不必。”赵无忧实在很架空吃药，从小到大，靠药物支撑是甚么感受，只要她本身内心清楚。看着同龄的孩子又蹦又跳，高欢畅兴的，她却只能待在屋子里，被一大群人服侍着，被那么多双眼睛日夜盯着。
“你爹也是站在你这边的。”临走前，赵无忧说，“五公子，很多时候用你的心去看，而不是用你的眼睛去看。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甚么都能够重来，唯独此性命--没了就没了。”
闻言，素兮不敢昂首。
素兮帮赵无忧系上狐裘，“公子，药？”
褪下狐裘披肩，赵无忧站在烛光里回眸看他，倦怠的眸异化着少量涣散过后的迷离。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累了。
外头的雨，下得真好。
他的指腹暖暖的，摁在她的太阳穴上，也是暖暖的，极是舒畅。
可正如赵无忧所言，人没了就真的没了。
钟昊天站在那边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子欲孝而亲不在，那种感受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有体味。
“来日回了都城，本座必然勾了赵大人的舌头细心看看。甚么样的舌头，能唱出莲花来。”穆百里微微凝眉。
赵无忧笑得凉凉的，“我此人有个坏弊端，就是明知山有虎方向虎山行。越是困难，我越感兴趣。能轻而易举做到的，有甚么趣儿呢？”
素兮在外头听着，侧耳听了好久都没有听到辩论声，一颗高悬的心这才稍稍放下。这段光阴的相处，素兮也看出来了，赵无忧和穆百里固然在暗中较量，但是明面上皆奉旨而来，相处得格外敦睦。
素兮点头，“卑职不敢张扬，毕竟这是七星山庄。以公子的身份，如果出了事必然是大事。刘城主那头如果掀起浪来，卑职清算不了残局。只不过--”她踌躇了一下。
赵无忧睡着了，这几日的折腾，让她有些日夜倒置。当然，她安睡也不过是半晌的事情。穆百里当然晓得这磨人的白面墨客，实在防备心极重，若不是她的身子不好，真的撑不下去，如何能够当着他的面睡着。
赵无忧摇点头，回身便朝着床褥去了。现在她能够不吃不喝，但她不能不睡。
烛光熠熠，膝上的男儿肤白如玉，长长的羽睫半垂着，落放工驳的风影。她长年累月吃着补药，各种调度，乃至于把这白瓷似的肌肤，养得若剥了壳的鸡蛋。幼白滑嫩，触手若都城小西门边儿上，豆腐西施经心磨制的豆腐花。
眨眼间，竟然已经坐在了她的身边。
她刚坐下，身边已经多了一小我。
赵无忧顿住脚步，昂首看一眼站在房门口等着她的穆百里，有些哭笑不得，“只不过，你奉告了东厂，奉告了穆百里。”
赵无忧安然闭着双眸，“我与督主是半斤对八两，大师相互相互。若非如此，督主岂能与我战役共处？道分歧不相为谋，可现在道分歧却同为谋，不得不说是宿世的缘分。缘分这事，还是顺其天然为好，督主觉得呢？”
娘走了，这辈子都不会返来，留给他的只要冰冷的墓碑，和半夜梦回时那悲惨到骨子里的思念。除此以外，他甚么都做不了。
赵无忧走在回廊里，身上冷一阵热一阵的出虚汗。
“穆百里，你何时能把骨子里的奴性变得高雅一些？”赵无忧揉着眉心，“穆百里，我头疼。”她伏在他的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