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段路程,身后高耸飞来一个蹴鞠,冲着中年人后背而来。
店老板盛了半碗清酒,一小碟花生米:“客长是来问亲,还是肄业?”
圣城建立不到十年,款式仿照大魏曲阜,中间坐落孔庙,顺次四散摆列,垂垂成了一座城池,南迁的孔家就坐落于此,生根抽芽,短短数十年的工夫,已经枝繁叶茂,蔚然成观,引领天下读书人。
孩童们咿咿呀呀从中年人身边跑过,嘴里呼出一口热气,追蹴鞠去了。
来圣城的人,不是肄业,便是问亲,并无希奇,固然中年人已满头白发,但是很多七十佝偻老翁平生弘愿,不过是能在圣城向衍圣公求肄业问,前年就有一名秀才老翁,不远千里来到圣城,虔诚膜拜。衍圣公孔末出版院访问,老翁还作过一手《拄拐千里见圣公》,词诚意切,催人泪下。
孔唯亭笑了笑,没有答复。
现在暮秋时节,已经渐寒,白霜覆顶,清露沾衣。
孔末的学问、品德为天下表率,迁动衣冠南渡,禁止南梁龙气外泄,吸引天下读书人入南梁,在南梁内,衍圣公孔末的风评尤高于南梁天子陈景琰。
“老板,您感觉这贤人书院如何?”他问道。
前年大江冰封,前镇南军副将韩先霸,直刺南梁要地三百里,模糊看到贤人书院。
“得了。”店老板笑呵呵走到酒缸前,翻开木塞,一股浓烈冲鼻的酒气溢满小摊,“客长好目光,小店的辣娘子是出了名的辛辣,老酒鬼也不过三碗的量,入口燥烈,落肺冽爆,但是只要入了口,进了肚,才晓得此中的好。”
中年人悠然回身,挺胸轻跳,蹴鞠停在胸前,落在脚背,悄悄一挑,侧身发力,在孩童一声声的赞叹声中,蹴鞠抛出一个又高又远的弧度,飞出去极其远。
在南梁,陈姓为皇姓,在北魏,李姓为皇姓,在西楚,刘姓为皇姓,代表各个朝廷的高贵,在天下九州,孔姓为贤人姓,在贤人书院的知之堂,摆设着天下孔姓宗谱,包含旁系末支,姓孔但是比陈李刘这等皇姓都吃香,即便是在蛮荒之地的匈奴,也晓得孔姓的高贵。
以韩先霸的战力,再入南梁九百里也不费吹灰之力,却在贤人书院之前,被人以剑气联手禁止,不得已,只得退回大江以北。
一名白头青衣的中年人牵马走进圣城,浅笑的望着四周统统,他未曾束发,也未曾佩玉,与端方不符,却不能消弭此人身上儒雅气质。
而此时,他的身前碗,碗中酒,已空。
“一看客长就是熟行,不是那些鲁莽男人,只图一时痛快,大口猛闷,却伤了脾肺,底子没有尝出这酒的精华。”店老板说道,并非用心奉迎,而是至心赞叹。
“算是问亲吧!”中年人答复道,又是一口酒。
南梁的科举测验、祭奠拜祖,皆是在圣城停止,而不在都城安康,足以看出贤人书院的超然职位。
大家也都晓得这个事理,但是圣城地价还是不降反升,节节攀高。
中年人端起碗中酒,先用鼻子嗅了嗅,然后放在嘴边,悄悄一呡,辣娘子在口舌之间缭绕三周,喉咙一声咕咚,落入腹中:“果然好酒!”
南梁朝廷欲请孔末出山,重新设立已经废黜多年的宰相一职,册封孔末为衍圣公,官拜正一品大学士,统领朝纲,和北魏四大辅臣当中的吴昌赫、西楚国师诸葛唯我普通,位极人臣,成为支撑南朝名副实在的“大国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