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唯亭再倒上一杯酒,手指浮空,杯中酒如游鱼活动,在手指的牵引下闪现空中,闪现一个隶字:“洪荒笔墨以后,隶书呈现,原有的圆曲笔态变成蚕头燕尾的波荡,细致了很多,也高雅了很多,再厥后,蚕头燕尾的隶书变成须换铁钩铜折的楷书,笔墨的筋骨凸显。”
“这是怀素的之字,见龙蛇走,尽情妄为。”
李元昊未研讨过甲骨文,也从未学习过籀文、小篆,更是没有打仗太小篆,只感觉空中悬浮的字很陈腐,未曾雕饰,有种万物初始的粗燥和雄浑。
火线有一座小湖,湖水安静,有朵朵睡莲在夜里开放,相互斗丽。
孔唯亭再收腹,吸尽空中酒,却不再倒酒,而是轻拍桌面,整壶清酒腾空飞起,一团团清澈见底的酒水漂泊而出,在空中固结成一团,混浑沌沌,无形无体:“书法到此已经成型,厥后代人的笔势千变万化,但是皆可用一个字概括。”
花圃一旁立着一块木板,上面写满了“之”字,他每走一天,她便添上一笔,现在已经足足一千二百五十三个“之”字,整整十年不足。
“之,出也。象艸过屮,枝茎益大,有所之。一者,地也。凡之之属皆从之,止而切。”孔唯亭援引《说文解字》对之字解释:“五行八卦当中曾有明示,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循环,万物生生不息,实在八卦的底子和根本是‘爻’,山之南,为阳爻,水之北,为阴爻,阳爻和阴爻构成五行八卦的逻辑安身点。而在笔势当中,之字便是无形八卦当中的‘爻’,之字小可概括蚍蜉沙粒,大可包括宇宙鲲鹏,详细笼统,空灵缥缈,一之足矣。”
一张口,空中悬浮的酒字引入孔唯亭的口中,一收腹,落入肚中。
孔唯亭说着,手指微动,一个奇形怪状的笔墨漂泊在空中,带着阵阵酒香:“陛下,此为甲骨文,笔墨之初始,大小周遭错落多姿,粗细轻重节拍矫捷。”
看到孔唯亭狼吞虎咽,李元昊咽了咽口水,也想喝。不对,她发明孔唯亭盯着碗筷一动不动,怔怔入迷,神情当中尽是难以粉饰的怠倦:“先生,你如何了......”
“这是董其昌的之字,萧散古淡,空灵秀美。”
“这是颜真卿的之字,雄稳饱满,力扛九鼎。”
“只是俄然很想。”孔唯亭开口说道。
孔唯亭伸出右手食指,在那一团混浑沌沌的空中酒本身游动,垂垂构成一个“之”字。
“最远的是阴阳。”李元昊。
号召余庆一声,不一刻御膳房就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命面。
“这是赵孟頫的之字,安静和顺,温润娴雅。”
大江以南,那座城池,一幢三层的小楼内,一名黄杉女子面庞蕉萃,却讳饰不了她的清丽。
“先生,她?她是谁?”李元昊问道。
“这是苏东坡的之字,偏正自如,错落有致。”
之字再变:“这是欧阳询的之字,干脆迅捷,雄峻伟茂、高浑简穆。”
“那最远的又是甚么?”孔唯亭。
“陛下,文脉和笔势讲完,至于陛下可否感同身受的体味,体味多少,就看陛下本身了。”咕噜咕噜,孔唯亭的肚子叫了叫,看了看一桌子的饭菜俄然没有食欲,只感觉索然有趣:“陛下,微臣想喝一碗长命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