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檀回了飞雁居,清算了一下,便上床歇着了。这一夜有些不温馨,贺二夫人的屋子那头总传来争论喧华之声,吵得秦檀醒了三四回。
她倒是没推测,杨宝兰会暴虐如此,竟把丝萝打得流产。宿世的丝萝,但是仰仗着这个孩子顺顺利利地做了姨娘。厥后丝萝家平了反,丝萝便抬了贵妾、复了旧姓;大家见了她,都要喊一声“陈姨娘”。
秦檀折起了信纸,道:“我要带四mm去王府,四mm还一定乐意呢。现在我在秦家但是大家喊打,他们一个个的,见了我就逃,恐怕被我扳连了,惹来太子爷的肝火。”
秦檀却不说话了,而是哈腰凑到谢荣耳边,叽叽咕咕地说着甚么。她仿佛在讲风趣的话儿,说着说着便暴露笑容,容色直如素净春花,眉心微挑,似一片薄雾当中的柳叶。这谈笑嫣然的模样,轻俏极了,叫谢均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秦檀却伸手,点了一下青桑的额头,道:“傻丫头,你当真觉得杨氏一介村妇,能有这么大的胆量和本事,跑来折腾我?这背后若没有人藏着煽风燃烧,我是不信的。”
青桑微微暴露笑容,欣喜道:“这整日捕风捉影的二夫人不在了,您的日子也会轻松些。”
那一瞬,秦檀有些恍忽——本来,燕王妃也是故意为她好的。这人间,尚且有外人对她存一份至心。
谢均垂眼打量她,安闲道:“你败不了我的名声。满朝臣子都做不到的事情,你也做不到。”
说话间,谢均到了。
贺老夫人嘲笑着,心底道:她就是要汲引这丝萝,让杨宝兰这贱妇好好掂掂自个儿的分量!村落野妇的命,却整日攀着秦家的嫡女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王妃娘娘这也太不把您当回事儿了!”青桑气鼓鼓的,“夫人都说了,您与秦家闹得不痛快,王妃娘娘还定要您去陪着秦榆,这算甚么事?”
“你是秦四女人的姐姐,定比我体味她。”谢均负了手,眼神光淡了下来,“我不想误了她。”
——这秦氏,八成是想看他的热烈。
他翘着兰花指,走路一扭三摇,始终带着一抹夸大的笑。行走时,手腕叮咚一片响,竟是带了两三个女式的镯子。好不轻易走到了谢均身边,谢荣便嘟起了嘴,以最尖的声音道:“爷~您怎的走的如许快?也不等等奴,哼!”
丝萝懵了一下,道:“甚么信呀……”
“你还装!定是你写的信!”杨宝兰一边恶狠狠地踹着丝萝, 一边口中叫骂着污言秽语。她出身小门小户,本就是个乡野恶妻,此时怒急攻心,自是甚么都不管不顾。丝萝被她踹得歪倒在地,一边哭泣抽泣,一边护住脑袋。
杨宝兰仿佛没听到这句话似的,一双眼还狠狠盯着丝萝。丝萝惊骇,当即躲到了贺旭身后;贺旭庇护欲满溢,当即用身子挡住了丝萝。
谢均看到秦檀,楞了一下,道:“这倒不是。本日,是姐姐喊我来的。如何,贺夫人也是姐姐喊来的?”
“相爷,您来看望王妃娘娘?”秦檀规矩性地打了声号召。
因为——
青桑不明觉厉,道:“二夫人的背后还能有谁呀?”
秦檀思虑间,马车到了燕王府。她下了车,就有熟悉的下人来迎她。有眼里见的主子都晓得,这位贺夫人是迩来王妃跟前的红人,是替着王妃经验周娴的阿谁,是以对秦檀也凑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