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人，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谢均闲适地靠在椅上，指间青金石的数珠慢悠悠地朝下落着。他懒抬眉眼，替贺桢说着话，“贺中散早就娶妻了，与公主的婚事搭不上边。”
只是……
宫人们各归其职，东宫的主殿里冷僻下来。太子在榻右坐下，歪歪靠在缀玉流苏的锦枕上。榻桌上头搁着个掐丝珐琅的熏笼，罩着片儿榴红的纱条，雕出的鹤嘴吐出丝丝缕缕甜腻气味。乍一闻，确切有些甜美过分。
谢荣在书卷里吸着霉味儿，满面苦色。
太子边幅俊美，却并非是燕王那般阳刚超脱的面貌，而是阴柔清秀的表面面宇。但是他看着人时，目光总锋利得很，仿佛一柄出了鞘的剑，谁都能发觉到他的敌意。
“谢相爷、马大人。”贺桢有些拘束，行动间非常慎重。但间或抬开端望向谢均的一瞥，都是充满恭敬与尊崇的。
那犯了事的姑姑赶紧跪地谢恩，膝行着退了出去。昂首时是一脑门的汗珠子，面色煞白如纸，如同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相爷，按我说，您就别淌这趟浑水了。您是社稷之才，该当为太子分忧，理天下之事。和离这等小家子气的后宅之事，您何必往身上揽？”谢荣道。
谢荣皱眉，道：“若太子殿下盘算主张要刘大人的性命，您恐怕就是在做无用工夫了。”
贺桢读的是圣贤书，打骨子里感觉“卖妻求荣”这件事极其光荣。
那一瞬，神仙落回了凡俗，成了个凡夫俗子。
“此事与素怜何干？”贺桢不解，可他不待说完话，就被两个丫环摆布请出飞雁居。他有些不甘，心头又有些怅惘：秦檀如此信誓旦旦，莫非当真是方素怜救本身的这桩事有些题目？
谢荣：“小的多嘴！小的该死！小的不该说这话！小的归去跪搓衣板！”
谢均闻言，道：“太子殿下，公主婚事，不比凡人；事关天下社稷，臣不敢妄言。”
“为何？”她有些不解。
谢均：“……”
也许是被谢荣的脚步声扰了兴趣, 《关山月》的调子停了下来。
但是，贺桢听了，倒是暴露一阵羞恼之色。
“如何？”
父亲说，太子生性孤戾，易行偏道。还望他帮手在侧，不求功垂千秋，只求无愧于社稷。
谢荣苦兮兮的，不知该摆甚么神采。
有一瞬，秦檀只感觉面前这男人不该是人间凡俗，而是穿迢递工夫而来的不世谪仙。
太子的痛斥声，谢均隔着好久路途便闻声了。
“均哥，你与孤的情分，凡人难比；武安与你，也是自小熟悉。”太子抬高了声音，对谢均道，“若你于前朝进言，父皇定会窜改主张，放过武安，让其他公主下嫁刘忠。届时，孤与母后，再为武安寻一份好婚事。”
“哎呀哎呀，本来如此，这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马国才一副感慨的模样，“贺大人真乃是君子之风，叫我愧怍。”说罢，马国才连连亲身给贺桢夹菜，道，“多吃点，多吃点，这顿某来请，算作冲犯了贺中散的赔罪。”
“马大人，某向来敬您有治世之才，却未推测，某在马大人眼中却如此不堪！”贺桢只感觉脊梁骨都被戳弯了，眼底尽是忿忿不平，“某再不济，又岂是那等攀权繁华之人？！”
“太子殿下召微臣入东宫，但是为了武安公主的婚事？”谢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