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又道:“这副耳坠,你戴上吧,免得再让人说你鄙视端方,不敬皇家。谢荣辛辛苦苦才寻来的宝贝,留在我这里也是华侈。”谢均取出那对被手帕包着的耳坠,递给秦檀,“至于这张手帕,我就收下了。”
“下雪了……”秦檀张望着天空,喃喃道,“老天爷是给陛下送行呢。”
贺桢畴前便得太子的青睐,现在新帝将要即位,他因办事得力,擢升一级,成了从四品太中大夫,虽不设常职,倒是个出入陛上面前议事的官位。遵循往例,秦檀的品级亦上抬了,被晋为恭人。
新帝即位的日子,很快就要来了。秦檀的手帕,也在这几里日绣好了。她叮咛了青桑,把这手帕给谢均拿去,好换回那条绣有她名字的淡红色手帕。
“我叫你换返来的那条手帕呢?”秦檀抓住重点,厉声扣问。
“相爷用那等说辞来对于太子,如果太子奉告了旁人,这岂不是坏了相爷的名声?”秦檀问,“我可不想做一个千古罪人。”
秦檀闻言,不知为何,脖颈上一阵沸然热烫。她敢必定,她的脖颈必然出现了红色。
贺桢固然只升了个从四品,但对贺家来讲,倒是一桩天大的丧事。须知在大楚,这四品、五品之间,有一道通途,很多人尽力了一辈子,削叫脑袋都没能迈过这道坎,终其平生只是个五品小官,上朝时只能站在殿外吹风。
秦檀咬咬牙,垂下了手,暴露一副微悻的神态。不一会儿,还不忘凶暴地瞪一眼谢均,低声道:“真是让相爷白占便宜了。这手帕绣起来也是很费工夫的。”
他怕秦檀已得了和离的旨意,筹办清算嫁奁行李回娘家了。
真是好一个谢均!
“相爷,这怕是不好吧?手帕这等女子私物,您还是不要放在身边为好。”秦檀咬着唇,伸脱手来,朝谢均讨要东西,“我拿归去吧。”
谢均拿这手帕来对于一回太子也就罢了,可他现在竟然不肯偿还手帕,要把这手帕带回家去!
贺桢被她瞪了一眼,却一点儿都不气。
就在此时,谢均的唤声从她身后传来,音色甚是和顺。若旁人不清楚他二人的干系, 还道是一对恩爱眷侣。
青桑偷偷看一眼秦檀,面有迟疑,小声嘟囔道:“相爷说,那条手帕挺好的。他也收着,就不还给夫人了……哎呀,这算甚么事呀!”
这是甚么事理!
秦致舒寄来的信上,写了些浅显的体贴之语,又扣问她可收到先前的几封信。秦檀看了,笑笑,道:“‘先前的几封信’?怕是寄都没寄,现在来装装模样,找个遁词罢了。”
谢均拿她这副追根问底的模样有些无可何如,只得微叹了声,道:“我说不会,便是不会。”
谢均神采温文,端倪里有淡淡的笑意:“方才我说了,太子多疑,我们不成暴露马脚来。如果下回太子讨要这手帕,我拿不出来,那就不妙了。”
就在这时,青桑从外头打帘子出去。她见秦檀正刺绣,神采有些踌躇,好半晌才道:“夫人,致舒少爷差人给您送了礼来,您……要不要瞧瞧?”
秦檀搁下了信,持续绣手帕。连续数日,皆是如此。
陛下驾崩的动静,很快传遍了全朝。一时候,举国缟素,满京哀声。梓宫在太极殿停了十五今后,被移入了帝陵当中。出殡那日,阖城飞白,哭声震天,文武百官跟着天子那披着龙帷的吉利轿,一起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