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均的小厮谢荣,盘腿坐在谢均边上,正絮干脆叨说着废话:“照小的瞧,相爷您也不必一趟趟朝燕王府跑。王爷对王妃呐,那是冷到了骨子里;您是体恤王妃娘娘,想给王妃娘娘撑腰,免得让王爷欺负了去,这才一趟趟地来;可实际上呀,您来的多了,反而让王妃更难做人,夹在您和燕王间两面难堪!再说那太子爷,太子爷让您和王妃多走动走动,您就不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做个模样,给太子殿下交差了事吗?太子殿下不知情面冷暖,莫非您也不晓得呢?这王妃娘娘的一头,是给太子伴读的弟弟;另一头,是被太子猜忌的夫君,哎呀,换了谁呀,都感觉难受得紧……”
“娘。”他侧过身来,蹙着眉,为方素怜说话,“素怜驰名有姓,为人和顺风雅,桢儿与她两情相悦,还望娘多多体恤些。”
谢均慢条斯理,道:“我去看望姐姐,天经地义。”
秦檀不敢担搁,过了五六日,就筹算去拜访燕王妃。
“闻声了?”秦檀没好气道,“你别挡着道,王妃娘娘如果见怪了,你担得起?”说罢,提了裙摆朝外头走去,一会会儿便不见了身影。
秦檀脑海里嗡了一下,晓得这回恐怕是惹上太岁了。先前她在秦家做女人时,用力手腕要嫁入东宫,为此秦家人特地求到了谢家,铆尖脑袋把门路给走通了。厥后好不轻易,太子妃松了口,太子爷也允了她一个太子嫔的分位,可临到头来,秦檀却跑了。她这一跑,天然是获咎了一大票人,包含替她高低活动的谢家。
他朝方姨娘所居的怜香院走了几段路,便远远看到那院里灯火未熄,昏黄光火自窗棂中透出,尽是人间炊火的温馨。他晓得,方素怜生性温娴体贴,定是不肯见他冲犯了新夫人,这才遁辞熄灯睡了。实际上,方素怜恐怕会彻夜难眠。
“秦檀。”贺桢唤她,“……这段光阴,你也累了,早晨好好歇歇。”
红莲进屋里头催了三四次,秦檀才姗姗起了身,叫两个丫环给本身打扮穿衣。
灯影微晃,贺桢了望着怜香院,神情木然。
――她这是,被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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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硬着头皮说这话的,声音算不得太温和,缩在袖里的手紧紧握着一方手帕残片。
贺桢拜别后,怜香院的灯火亮了大半宿,直到丫环送来贺桢在书房睡下的动静,灯火这才燃烧。
这劈面泼来的冷意,叫贺桢心下一堵,当即就想负气掉头分开。但念及母亲叮嘱,他耐着性子道:“我晓得你这些光阴忙累了,不如挑个光阴,我带你去散散心。三今后……”
秦檀用手帕拭了下脸颊,慢悠悠站了起来。她斜斜地睨着贺桢,道:“贺桢,你明显爱着阿谁姓方的贱妾,却又为了权势迎娶我,这是不忠。你用八抬大轿迎娶我过门,却要我在今后独守空房,这是不义。”顿了顿,她唇角的笑容愈深:“世上没有分身其美的事儿,贺大人,你总要二选其一。”
“还送甚么礼呢!”秦檀调侃道,“我为甚么要奉迎燕王妃,为甚么要给贺桢那混账铺路?他若想要高升,便去求方素怜帮他!”
这一声“檀儿”,将秦檀硬生生吓醒。她连连侧过身来,嫌弃问:“你如何不去找方氏?”
他一瞥,就看到了镜前的秦檀。“檀儿,本日我得闲了,我们一道去都城外头散散心吧。”贺桢说着,一撩衣摆,在圆凳上头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