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去的时候并不短,到家时,前去宫中插手宫宴的秦家人们已经返来了。下人们跑前跑后,忙着打热水、递酒茶,服侍主子们换衣。
去宫中这一日,指不准会碰到甚么伤害。
秦檀心底微跳。
“……将来,秦檀自会以厚礼奉上。”秦檀别过甚,假装未曾瞥见他眼底的灼灼之华。
“早些归去吧,外头冷,谨慎着凉。”谢均站在不远处,衣袖与袍角被风吹得翩飞。
“蜜斯!”
本来堂堂的宰辅大人, 也会因扯谎被捉而感到宽裕。她还道, 他老是那般天人模样, 如一道月环,完美无缺。
秦檀收回了手掌,小小地舒了口气。她跟在谢均身后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用余光打量一下他的侧颜。他的表面俊美温和,便是夜色深沉,也掩不住他如玉普通的温润之息。
他想到宫宴上的事情,心底就一阵百感交集。
额头触到湿冷的泥土时,她的鼻尖忍不住微微一酸。草叶挠着她的脸颊,叫她浑身发痒,几冲要动得颤起来。
谁推测,她不过刚松开了方寸,谢均的手掌便反扣了过来,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两人掌心交叠、十指相扣;那炽热温度,几要递到她心间去。
从秦保的书房里出来后,秦檀走在酷寒的夜风里,神情微凝。
秦檀眷恋地看了一眼朱氏的墓碑,提着裙角,穿过了荒草,朝小山丘下走去。
秦檀听了,内心竟不自发多想了几分。
很快,她便把阿谁好笑的动机抛出脑海以外。
谢均没理睬, 反倒是秦檀, 朝小贩的手上投去了视野――官方百姓本身制作的胭脂水粉,色彩淡雅清丽,盛装在清秀小巧的木头盒子中。虽代价昂贵,可那光彩倒是极其诱人的。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都城中。热烈的灯彩还未闭幕,街上还是有鱼龙齐舞的响动。秦檀向谢均告别,领着两个丫环,回了秦家。
“女儿晓得了。”秦檀压下心中骇怪,答复道。
现在,想到天子李源宏,她不再想着昔日前缘,而是满脑海的母亲朱氏。母切身亡的奥妙、埋在地府下的委曲,都藏在那深宫当中,被皇上、长公主与太后藏得严严实实。
是――是皇上要见她?
“父亲。”
她驱走了小丫环,单独坐在了荷池边的大石块上。
因秦檀没有去插手宫宴,皇上大发雷霆,令秦保兄弟深感不安。待宫宴罢后,皇上又秘召秦保兄弟俩入玉林殿议事。皇上言谈间透露之意,令秦保大为震愕。
“是吗?”谢均说着,声色略有怅惘,“真是遗憾。我总想着,如有小我能照顾檀儿,那定然是极好的。”
谁也猜不到,现在的她在想甚么。
“但是送错了?”小丫环探头探脑,“那奴婢就把这盒胭脂还归去吧!”
秦二老爷秦保换下了宫宴时穿的吉服,脸上的酒气潮红还未消逝。他靠在书房的太师椅上,神采有些怔怔。好半晌后,他才对身边仆人道:“去把三蜜斯请来。”
“娘…女儿不孝。多年来,未能来墓前祭拜。”她久久地磕着头,对着大地低语,声音虔诚,又如梦话,“女儿定会为您找出本相,还您一个明净。”
秦保说着,心中却自有一番筹算。
秦檀闻言,略略轰动,这才想起另有个谢均在――他已温馨地伴随了她好久了,如一樽不会说话的石像似的,无声地谛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