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均拨弄着朝珠,悠悠道:“她害得我被殿下摆了神采,我还不能吓她一吓?之前她闹着要嫁给贺桢的那段日子,殿下见着我时,神采要多丢脸就有多丢脸,折腾得我睡都睡不好。”

杨宝兰说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仿佛那中馈的油水已经尽数倾入本身的口袋里了。

“来过了, 说了些家常话。”王妃挑起本身一缕发尾, 闲散道,“妾身心急他的婚姻大事,这才叫他来讲几句话。”

说罢,燕王跨回了书房中,雕着菱花的门扇吱呀一声合上。守着书房的灰衣小厮暴露讪嘲笑容,对王妃道:“娘娘,您瞧着……还是归去歇着吧?”

谢均听了,心底悄悄发笑。他掸一掸袖上浮尘,道:“宴席已散了,诸来宾皆散去。我来找我姐姐,天然不会想到这王府的花圃里,另有除了我姐姐以外的客人。”

杨宝兰愣住,贺老夫人也惊了一下。老夫人摸一下耳朵,尽是思疑地问道:“谁送礼来了?”

“这回算是我冲撞了相爷您,还望相爷包涵。”秦檀低声道,“这里到底是王府的内府,谢大人在内眷之所走动,恐怕多有不当。”

“燕……燕王妃?”贺老夫人略一悚然,重新扣问,“没听错?”

因着这一句别人丁舌之谬,太子便对血脉相连的皇弟下此狠手,实在是叫民气惊。太子的记仇之心,可见一斑。

贺老夫人眸子子溜溜一转,尽是褶子的脸一抖,眼底放出精光:“檀儿,娘可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这中馈之事,还是由你来主管。你既然嫁了我们贺家,那便是理所当然的当家主母,不管你娘家如何,都没的让别人超出你去。”

——当今陛下年过半百,身子孱羸,缠绵病榻一年不足,进气一日比一日少。如果陛下仙薨,燕王身为陛下子嗣,该当守孝一年整。恰是如花嫁龄的周女人,熬得起这寡衣素食、不得婚嫁的一整年么?

红莲打起了薄纱帘,一边摇着柄白牙骨的六角缂丝扇,一边道:“夫人,燕王妃娘娘差人送了柄玉快意来,您可要现在瞧瞧?”

“王爷……”

——不对,王母的蟠桃是没碰过的,碰过的是方才那位贺秦氏的身子!

“未曾听错。”

杨宝兰拿斜眼瞧她,声音更加刻薄了:“哟!瞧嫂子说的,仿佛宝兰我不晓得都城的端方似的!我虽出身小门小户,但也晓得嫁入了贺家门,便该万事替我们贺家着想,有甚么用的、存的,头一个想到的便是我们家里。嫂子虽说出身秦家,可那秦二爷都不拿您当回事儿了,您又要如何补助家里呢?”

一旁的杨宝兰仿佛被雷劈了似的,脚步微微后退。

前些日子,方素怜来给杨宝兰送便宜的玉颜香肌膏——方家家中行医,方素怜所制的玉颜香肌膏号称有养肌生润、通体泽白的服从,令杨宝兰格外保重。那日,因着杨宝兰不在房中,方素怜便与丫环一边等着杨宝兰,一边在院中闲谈。

秦檀微怔,脊背略寒。

谢均又提起了这事儿,莫非是来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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