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时紧紧盯着那抹红影，神采俄然冷了下来。
而湖边的人却仍然安静，他绕着湖走了小半圈，考虑了两块空处，在此中一块落下了又一枚圆石，一样抹了血。
又是一眨眼的工夫，湖里的红色倒影消逝不见，尘不到却还站在那处岸边。
他在这里求过尘不到，而尘不到不肯帮。
阵石上落印，是为了加深布阵人对阵局的掌控，申明那是个重中之重的大阵。
闻时一把抓下那张半神半鬼的面具，眸光冷厉地扫过面具下的脸。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为何求我救你？”
阵石上抹血则更甚。
没想到在这一刻得偿所愿。
他的手垂在身侧，紧攥成拳，脸侧的骨骼模糊在动。仿佛不肯低头，又不得不低头。
尘不到手里还松握着两三枚小小的圆石。他穿过浓雾，一边打量着湖中的窜改，一边微调着阵石的位置，仿佛在做某种尝试。
话音落下的刹时，那人猛地回身，锋利的五指间夹着细薄的黄色纸符，直朝闻时的脸抓来。
那片笼涡有着起死人肉白骨的感化。他在笼涡的滋养下，重新有了朝气。
他想求尘不到帮他，又不肯其别人晓得，因而到处扣问尘不到的行迹，一起追随到这里。
浓厚的雾瘴从八方而来，涌上湖面，像是被一股庞大的吸力拢聚在中间。
年青人并没有答复。他只是双膝一软，伏在了地上，额头死死贴着泥泞潮湿的山野空中，嗅着枯枝烂叶的腐味，说：“求你。”
很难描述那一瞬究竟是甚么感受。
如许的过程，不知有过多少回。
一身红袍的人听他说完，很久以后很轻地点了一下头。道：“好，不过你得等一等。”
闻时侧身撤了一步，行动利落地隐入暗处。偏头一看，竹林里多了一道身影。
因为向来没有人会把尘不到和“衰弱”这个词放在一起。
他没提过期候地点，但想必就是在这里了。
这类窜改诡异极了，仿佛顷刻之间，湖里活动的就不再是水了，也不再见倒映岸边的东西。它就像墨一样，无声活动着，潮湿浓稠。
如许看来，他应当是个很傲的硬骨头。可细看一眼就能发明，他在抖。
***
那是个穿戴灰褐色短衣的年青人，身材还算高大，面庞却恍惚不清。因为他始终低着头。
山里的杂草生得很高，连缀一大片，遮挡着视野。
湖边俄然传来一声轻响，闻时蓦地收神，抬眸望去。
乃至底子不是撞见的，而是决计留了心。张岱岳说过，他被天谴缠身有力摆脱的时候，去求过尘不到。
固然看不逼真，闻时还是想到了一样东西——笼涡。
以是他耿耿于怀、痛恨之深，到死都放不下。
他几近从没见过尘不到在布阵的时候顾过阿谁角落，这还是第一次。
竹林稠密,枝干上的斑纹和人脸极其类似，被风吹得树影横斜时，确切轻易一晃眼看错，是个藏人的好处所。
闻时只感觉一阵风从面前拂扫而过，那道鲜红的身影无声无息站在了近处。
闻时第一次瞥见谢问,就重视到了对方灵相手腕上缠挂着的翠色鸟羽。他一度非常猎奇那根鸟羽的来源，却如何也揣摩不出个成果……
“我说求求你。”年青人抬了一点额头，又重重磕下去，在处所收回一声闷响，“求求你救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