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时变了神采,一把抓过他的右手,借着并不敞亮的月色翻看着。
张家早已不成模样的院子里,湿漉漉的雾气悄悄满盈着,在深浓的夜色里泛着乳红色的淡光。
――张家生生不息,他高居在家主的位置上,再活上千年、万年?
傀术老祖闻时,就这六个字,让谢问如许抬高了嗓子轻声慢语地说出来,即便语气很平常,也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意味。
闻时充耳不闻,全当谢问哑了他聋了,用心确认对方的状况。
那数百号人,包含卜宁、夏樵、老毛和大小召,都悄无声气没了踪迹。
“那人呢?是甚么时候消逝的?”闻时又问。
但他每一个行动都会撞出金石震响,就像真的存在一把看不见的通天锁链,将他紧紧捆束着,转动不得。
他是真的被面前此人骗怕了。瞥见手掌没事就要看手臂,手臂也没事,又不放心肩颈胸口。
等闻时反应过来,发明本身已经在回应了。
想到这一点,闻时内心突然一惊,昂首看向谢问。
闻时:“……”
但他并没有把手抽返来。
成果下一刻他就变了神采。
它转动了两圈,在张岱岳呼号的余音中归于静止。它的大要是繁复皱褶的纹路,沟壑连连,模糊能够从那些线条里辩白出一张人脸。那张脸还带着狰狞的神采,气愤至极,又透着颓废……
他环顾了一圈,问谢问:“雾下多久了?”
这个手腕就很过分,傀术老祖抵挡不来,懵了一瞬。
电闪雷鸣早已消逝,厚重乌黑的雨云化作了潮湿的烟雾,玉轮只剩下昏黄暗淡的影子悬在枝稍。
闻时面无神采站了两秒,转头看了一眼。
他话没说完,闻时却明白。张岱岳平生所求的东西或许很多,但到了厥后,大抵只剩下“活着”。这是他最深的执念,为了这件事竭尽了浑身解数,无所不消其极。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他留下的话也还是“我不甘心”。
但他能清楚地感遭到张岱岳在枯化。
闻时看不见他,却晓得他寸步未离,始终都在,仿佛千年的时候里,从未走开过。
除了闻时。
“没有。”闻时全然不受他滋扰。
话虽这么说,他的手却仍然很共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