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说?”
闻时就在这声鬼哭里听到了那些。
山鬼……
他又听到了最熟谙的鬼哭声,并不清楚。乃至于那一刹时难以判定,他究竟是真的听到了,还是只是俄然记起。
这话让闻时想到了一些东西……
这类描述很难不让人想到当年的尘不到。
毕竟他小时候因为尘缘缠身,不知听过多少回万鬼齐哭。
“谢问?!”
为甚么会在这里听到他最熟谙的鬼哭?
尘不到透过面具看着那片雾气,俄然开口说了一句话。
此中一只青鸟特别一些,落在最后,绕着尘不到,回旋很久才飞走,拜别的时候落了一片翠色的鸟羽。
尘不到看着那片鸟羽,入迷半晌后伸手接住。
“是这个事理。”另一人或许是怯懦,不大肯信山鬼的传言,拥戴道:“这一带常下雨下雾,夏季又多雪,一下就是好些天,车马都难走,被困在这山里是常有的事。哪怕是你我如许的,在那雾瘴里走一走,都能吓到个把人。我估摸着山鬼的传言就是这么来的。”
……
下一瞬,它们就身首异处,被分红了好几家。
但闻时却出来了。
他皱了一下眉,转头望去。
他模糊摸到了一点门,正想跟身边的谢问求证。就闻声地盘庙里的人又开口了――
如果他很快返来,那就是天下承平,没甚么大笼。如果久久不回,那就是时势正乱,猝然离世的痛苦之人太多了。
身后是更深处的山坳,隔着雾的高处是两点灯火,仿佛一双眼睛,沉寂无声地垂眸看着这里。
那种窜改极其纤细,其别人或许辩白不出来,闻时却能够。
他不知走了多久,避开多少道障眼岔道,终究透过竹子的裂缝,看到了一汪静湖和一座简朴屋子。
有他的贪嗔痴欲,有他曾经说不出口的执妄和迷恋……
不过这里跟松云山还是有些辨别的,松云山有青松万倾,这里倒是竹林。
现在想来,或许另有一些他们不晓得的事情。
旧时书册里说:青鸟,神禽也,手札传思慕。
不愧是张岱岳的笼。
山坳里雾气越来越浓,氛围中都浮着一股潮湿味。地盘庙的火光在雾里变得有些昏黄,像跳动的鬼火。
但很快他就认识到,那并非实在的疼痛,只是那声鬼哭太熟谙了,让他想起了曾经因为尘缘缠身而听到的声音,身材先一步有了反应。
哪怕是闻时,也只是每日站在高高的松枝上,朝山道绝顶望一眼。或是在无人重视的时候,丢几根木枝,用半吊子都不算的扶乩法,算一算那人到了那里,另有多久才回山。
就像闻时当初把沈桥遗留下的一点尘缘变成白梅花枝一样。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三张人脸从地盘庙的门边伸出来,睁着毫无光芒的圆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