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松云山很高,以往他常在山腰,看向山顶要尽力仰着脖子,走上去更是要费很大的工夫。
“下回,事情听明白了、看明白了再说话。”那人说完垂下一只手。
闻时犟着,不想那么乖顺。
“没大没小。”尘不到说。
“很大。”那人四下扫了一圈,说:“金翅大鹏,归正这屋子必定装不下。”
其他几个孩子都噤了声,朝旁让步了几步。
“你们几个,缩在屋角做甚么?”那人又问。
闻时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梦里那些便成了模恍惚糊的虚影。有些印象,但又并不清楚。
屋里点着香,有袅袅的烟,他不肯抬眼,天然也看不清那几个孩子的神情。但他能感遭到此中一个在抖,绸布裤子悄悄闲逛着。
闻时心想。
他仿佛是在开打趣,语气并不冷肃,但那小孩已经吓懵了。
可或许是那人语气温沉如水,或许是对方的手很大,几近能护住他全部后脑勺。他的脚不知不觉往前挪了一步。
雪能够刚落没多久,地上是一层浅浅的白。
山顶有片宝地,也有像山腰一样的雅舍。
闻时绷着脸,纠结了一下要不要持续恐吓人。过了半晌觉到手疼,这才把那尖角石头扔在了路边。
***
闻时终究抬了头。
“再给你看样东西。”那人又说。
小孩踌躇了一下,说:“怕……”
闻时仍然闷闷的不吭声。
那人说:“你管吃管喝么?管就能养。”
“瞪着我干甚么。不信你闻闻,有血味么?”他瘦长的手指伸过来,指节碰了一下闻时的下巴颏,把那两滴悬着的猫泪擦了。
那人领着闻时进屋,把他安设在榻上。
……就像之前那只鸟一样。
“攥了半天恐吓人,也没见你扔谁。”他又说,语气带着几分无法和逗趣。
闻时看着地上的雪,闷闷的声音里带了鼻音:“那只鸟,我只是想摸一下。”
闻时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一眨不眨。
他刚害死了一只鸟,又关键死一小我了。
只要他无动于衷,仍然死死盯着那只鸟,既没有昂首,也没有吭声。只是紧紧抿着唇,背在身后的手攥得更紧了,硌得生疼。
又过了半晌,面前的人说:“罚你去石台练定符,打下三块青石再来找我。”
松开手的时候,闻时一抬眼,瞥见他手指遍及青筋,瘦得像一把枯骨,有殷红的血顺动手指蜿蜒下来。
闻时终究有了反应。
“能养么?”闻时还是不放心。
闻时嘴唇动了一下,不肯开口。
那人又问道:“你怕他?”
那人仿佛戴了某种古朴繁复的面具,从闻时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皮肤惨白,下巴清癯,脸侧的骨线清楚都雅。
可那几个小孩仍然恭恭敬敬,带着惶恐。
那是一座叫做松云的山。
连他本身都不敢信。
“你缩甚么?”那人的手很大,也很和缓。
“你这小孩儿哭起来如何没声没息的。”那人哂笑一声,垂了手。广大的袖摆从腕上落下去,挡住了枯瘦的五指和血迹。
松云山山腰有一块天然的凹处,空中平坦,藏于阳明之向,那边有一片腐败高雅的房舍,住着几个半大孩子。
这么一扔,他就看清了本身的手。
那根手指远远地指过来,明显在说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