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经济向袖中取出:“有书在此。”双手递上。
西门庆奉告说:“五姐说了,一发等清算油漆你新屋子,再搬去不迟。现在她那边楼上,堆得破零二乱的,你这些东西搬去,那里堆放是好?只要一件事怕将来有费事,你家大伯子说你孝服未满,如之何如?”
“大姐不肯?不过,她也说的是。你又买了他的房,又娶他的老婆,当初又订交了一世,这是怎回事呢?叫人瞧不起。”
看看蒲月端五节将近,三间玩花楼装修将完,只少卷棚还未安磉。这日,蒲月蕤宾佳节,家家门插艾叶,到处户挂灵符。瓶儿治了一席酒,请过西门庆,一者解粽,二者商讨过门之日。二人商定,择蒲月十五日,先请和尚念佛烧灵,然后西门庆这边择娶妇人过门。西门庆心中总牵挂着花家属兄那件事,因而问瓶儿:“烧灵那日,花大、花3、花四请他不请?”
“他既然如此说话,我容他上门逛逛也不差甚么。但有一句闲话,我不饶他。”西门庆说道。
这话说得西门庆舒心透了,抱过瓶儿,再行云雨。中间迎春丫环奉上一个小方盒,内装百般细巧果品;又递上一个小金壶,满泛美酒异香。从傍晚掌上灯烛,且玩且饮,直耍到一更时分,还不能入眠。这时,大门口传来打门声,冯妈妈开门一瞧,是玳安。玳安满头是汗,小褂儿也湿了。
西门庆闻听是玳安来了,说道:“我不是说了明日来接么?这么晚来做甚么?”因而叫他出去。
瓶儿又加了一句:“他就放辣骚,奴也不放过他。”
大德西门亲家见字。余情不叙。兹因北虏犯边,抢过雄州地界,兵部王尚书不发人马,失误军机,扳连朝中杨老爷俱被科道官参劾太重。
圣旨愤怒,拿下南牢监禁,会同三法司鞠问。其门下亲族用事人等,俱按例发边卫放逐。生一闻动静,举家错愕,无处可投。先打发小儿、令爱,随身箱笼家伙,暂借亲家府上寄寓。生即上京,投在家姐夫张世廉处,探听示下。待事件宁贴之日回家,恩有重报,不敢有忘。诚恐县中有甚声色,生令小儿别的具银五百两,相烦亲家操心处料。容当叩报,没齿不忘。灯下草草,不宣。
西门庆点头应诺。这夜,与瓶儿在一起歇了。
西门庆听到这儿,满心欢乐。又问:“斋供了毕未曾?”
过了几日,西门庆约了经纪人,把瓶儿床后茶叶箱内堆放的香蜡等物,都秤了斤两,共卖了三百八十两银子。瓶儿只留下一百八十两日用,其他二百两交与西门庆凑着盖房。西门庆请阴阳先生择用仲春初八日兴工动土,又将五百两银子委付家人来昭并主管贲四,卸砖瓦木石,督工计帐。西门庆本身也少出去走动,常在家把守起盖花圃。如此畴昔一月不足。
“你的话,我都晓得,你放一百个心。”西门庆再安慰道。
“花三往乡里去了,花四在家里害眼,都没人来。只要花大师两口儿来,吃了一日斋饭,花大先回家,留下他老婆。厥后,他老婆要家去。二娘叫她到房里,与了她十两银子、两套衣服,那老婆还与二娘叩首感激。”
“我晓得了,你外边看马去,我去去就来。”
几句话说得西门庆杜口无言,如有所失地走出前厅来,自个坐在椅子上沉吟,又不好回瓶儿的话,又不好不去。深思了半日,还是进了弓足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