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足说道:“我们下三盘,赌五钱银子东道。三钱买金华酒,那二钱买个猪头来,教来旺媳妇子烧猪头我们吃,传闻她会烧得好猪头,只用一根柴禾儿,烧得稀烂。”
惠莲忙说道:“娘再去访,小的并不敢欺心。怕是昨日晚夕娘错听了。”
“你爹来家好久了?”月娘又问道。
宋惠莲挺乖觉,打这日起,常来弓足这边,或替她造汤饭,或替她做针指鞋脚,或跟着李瓶儿下棋,趋附着弓足。弓足只得是心中稀有,随二人如此这般,图西门庆喜好。惠莲背后里得了西门庆给的衣服金饰、香茶之类不算,只银子,竟能成两地带在身边,在门首买花翠脂粉,垂垂闪现打扮得比昔日分歧。西门庆又对月娘说她做的饭菜汤水好,不教她上大灶,只教她和玉箫两个,在月娘房里后边小灶上,专顿茶水,清算菜蔬,打发月娘房里用饭,与月娘做针指。惠莲得这份宠嬖,也就垂垂地飘起来了。
次日凌晨,惠莲不敢迷恋欢床,先起来,穿上衣裳,蓬着头走出来。见角门没插,吃了一惊,又摇门,摇了几摇,不得开。回过甚去奉告西门庆,西门庆隔壁叫迎春来开了。这才见门被簪销着,见是弓足的簪子,就知晚夕她来过了。惠莲心中有鬼,不得安宁,回到本身房里,梳了头,先去月娘房里打了卯儿,然厥后到弓足房里。
“金华酒。”
转眼过了元宵。正月十六日这天,百口欢乐喝酒。西门庆与吴月娘居上坐,李娇儿、孟玉楼、潘弓足、李瓶儿、孙雪娥、西门大姐都在两边列坐,都穿戴斑斓衣裳,白绫袄儿,蓝裙子。只要月娘穿戴大红各处通袖袍儿,貂鼠皮袄,下着百花裙,头上珠翠堆盈,凤钗半卸。春梅、玉箫、迎春、兰香四个家乐,筝歌板,弹唱灯词。独于东首设一席,给半子陈经济坐。小玉、绣春三四个丫环在上面斟酒。宋惠莲不得上席,坐在穿廊下一张椅儿上,口里嗑瓜子儿,传唤小厮们热酒上菜,一肚子不乐意。
正吃着,惠莲笑嘻嘻地走出去,说道:“娘们尝尝这猪头,本日烧得好不好?”
二人调情玩耍,觉得别人不知,却未见到穿廊下的宋惠莲正在窗格子外瞧个一清二楚。惠莲心下自思:“平常在俺们面前,男是男,女是女,却本来另有这一段勾搭。本日被我看着了,到明日她再苛求我,自有话说。”
这几句话说得惠莲杜口无言,在房里站了一会儿,走了出来。刚到仪门夹道内,撞见西门庆,气得说道:“你真是个好人儿!本来昨日晚夕人家对你说的话儿,你就去奉告与人,本日教人数落了我一顿。我和你说的话儿,只放在内心,放烂了才好。如何想到对人说?你这嘴头,就是个走水的槽,有话再不告你说了。”
到晚夕月娘返来,小玉把猪头端上,又把世人赌胜负的事说了。月娘欢畅,不肯白吃,跟世人说好,初五摆酒宴客。李娇儿等人也感觉热烈,因而大师分定日子,轮番摆酒。初六是娇儿摆,初七玉楼占了,弓足本该排在初八,恰好初九是她的生日,因而挪到初九,瓶儿天然移到初十。弓足问雪娥,雪娥半天不言语,月娘说罢了。
“都吃的是甚么酒?”
惠莲闻声,说道:“娘们去,也带我逛逛。”
惠莲应了一声,抽腿回身出了房门,走到后边。玉箫站在堂屋门首,向她努了努嘴。惠莲翻开帘子进了月娘房,只见西门庆坐在椅子上正吃酒。她走向前,一屁股坐在他怀里。两人就亲嘴咂舌做一处。惠莲一面用手揝着那话,一面噙酒哺与他吃,说道:“爹,你有香茶,再与我些。前日与我的,都没了。”又道:“我还少薛嫂儿几钱花儿钱,你有银子与我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