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出声,一会儿,画童跪下说道:“小的不敢说。”
钺安已被问了好几次,都按西门庆的叮咛哄了畴昔。这下再问时,泪水在眼眶里闪闪的,本身只得直说了:“嫂子,我实说了罢了,俺哥这时早到流沙河了。”便把真相全奉告了惠莲。
“你说无妨。”
晚夕是玉箫伴惠莲一块睡。玉箫劝道:“宋大姐,你是个聪明人,趁早这么一个妙龄之时,一朵花初开,主子爱你,也是缘当相投。你现在比上不敷,比下不足。守着主子,强如守着主子。他去已是去了,你如此烦恼不打紧,一时哭得有好歹,却不亏负了你的性命?常言道: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今后贞节也轮不到你头上。”
西门庆绕屋走了一遍,从门后拉出钺安来要打。弓足上前,一把夺过马鞭,掠在床顶上,说道:“没廉耻的货儿,欠脸做个主了!那主子淫妇想她的男人吊颈,你内心又羞又急,也别拿小厮们来煞气。关小厮哪门子事儿?”西门庆听了,气得眼睁睁的。
来安儿说道:“好嫂子,收了罢了。我拿归去,爹又要打我。”说完放在桌子上,走了。
一日,惠莲闻听风言风语,说是来旺儿被押出来在门首讨衣服钱物,不知怎的又被押走了。惠莲几次问众小厮丫环,大师又不说。正瞥见另一个小厮钺安跟着西门庆的马来家,叫住探听:“你旺哥在监中好么?几时得出来?”
西门庆到前边铺子里,向伴计要了一吊钱,买了一钱银子的酥烧,拿盒子盛了,又买了一瓶酒,使来安儿送到惠莲屋里,惠莲见了,一顿好骂:“贼囚根子,趁早与我都拿了去,免得我摔一地。”想想,又骂道:“大拳打完,又特长来摸挲。”
西门庆心疼地说道:“好强的孩子,冷地下冰着你。你有话对我说,如何这等拙强。”
西门庆只说了一句:“你休听她胡说。”然后坐在前厅,把众小厮家人都叫到面前来鞠问:“你们有谁对来旺媳妇说了来旺递解的事?趁早说出来,我一下也不打他,不然,每人三十板子,即与我滚出去。”
“那日小的闻声钺安跟了爹马来家,在夹道内,嫂子问他,他走了口,对嫂子说了。”
弓足听了原委,说道:“怪道囚根子唬得鬼也似的。我说甚么了不得的事,这般惊天动地,本来还是为了那主子淫妇。”又对钺安说道:“你在我这屋里,不要出去。”
雪娥听罢,心中大怒,骂道:“好贼主子养汉淫妇!如何大胆骂我?”
这几句话但是了不得,惠莲听了,便把这些日子的窝火与那弓足挑火全点着,翻身跳将起来,对雪娥说道:“你莫名其妙走来浪声颡气!他便是因为我弄出去了,你为甚么来?你挨了打了,被撵得不容上前了,内心难过?大师都姑息些罢了,何必撑着头儿来寻趁人?”
弓足又走到惠莲房里,先安抚了两句,然后说道:“这事还不知怪谁哩。你知不知那孙雪娥在后边骂你不?说你是蔡家使喝了的主子,积年转主子养汉。若不是你背养主子,你家男人怎会离了家门?说你眼泪留着些洗脚后跟。”
吴月娘走来一人一扁担般地骂了两句:“你们都没些端方儿,不管这里有人没人,弄得宅乱家反。等你主子返来,看我对你主子说不说。”又见惠莲头发狼藉,说道:“还不快梳了头,今后边来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