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毕,月娘退后。
额尖露臀并蛇行,暮年必然落风尘。
过了两日,刚换返来看管大门的安然儿报知:“守备府周爷差人送了一名相面先生来,名唤吴神仙,现在门首服侍见爹。”
神仙念叨:
“干姜之手,女人必善持家;照人之鬓,坤道定须清秀。这是几桩好处,另有些不敷之处,休道贫道直说。”
弓足听了,一肚子是火:“没的那扯淡!甚么是大事?杀了人是大事了,主子不是拿刀子要杀主子?孟三姐,你不是不晓得,那日来兴儿说来旺儿扬言杀主,咱两个唬成甚么样儿?你是他大老婆,倒说这个话!你也不管,我也不管,教主子杀了男人才好。那宋惠莲成日在你那后边使唤,你放纵着她,不管束她,欺大灭小,和这个合气,和阿谁合气。大家冤有头,债有主,你揭条我,我揭条你,吊死了你还瞒着男人不说!早是花了钱,好情面说下来了,不然怎了?你这时推洁净,说面子话儿!摆布是摆布。我挑拨男人也罢,若不教他把主子老婆男人一条提撵得离门离户也不算,恒属人挟不到我井里头!”
玉楼说道:“你还说哩,大姐姐好不说你哩。她说:‘现在这一家子乱世为王,九条尾狐狸精出世了,把昏君祸乱得贬子休妻。想着那去了的来旺儿小厮,好好地从杭州返来,说他老婆养着主子,又说他怎的拿刀弄杖,硬把他打收回去了,又把个媳妇逼得吊死了。现在为了一只鞋子,又这等惊天动地地反乱,你的鞋好好穿在脚上,怎的教小厮拾了?想必是吃醉了,在那花圃里和男人不知饧成如何的一块,才掉了鞋。现在没法遮羞出气,拿小孩子儿顶缸,打他这一顿,又不是为甚么大事。’”
神仙说道:“请先观贵造,然后观相尊容。”
西门庆说道:“仙长但说无妨。”
西门庆舒手与神仙看。
先是娇儿过来。
月娘把面庞朝着厅外。
西门庆笑道:“仙长远来,必然未用早斋。待用过,看命未迟。”
神仙因而接着说:“请官人走两步看。”
西门庆又道:“另有小妾辈请仙长看看。”
娇儿走了几步。
神仙答道:“贫道粗知十三家子平,善晓麻衣相法,又晓六壬神课。常施药救人,不爱世财,随时住世。”
弓足哪肯依她,到晚夕西门庆进了房来,一五一十奉告西门庆。到次日,西门庆要撵来昭三口儿出门。多亏月娘再三拦劝。西门庆只好打发他们往狮子街屋子里看管,换了安然儿来家看管大门。厥后月娘晓得又是弓足背后挑拨,更加恼弓足。
平生造化皆由命,相法玄机定不容。”
行不动尘言有节,无肩定作朱紫妻。”
神仙旁观很久:“此位娘子,额尖鼻小,非侧室,必三嫁其夫;肉重身肥,广有衣食而繁华安享;肩耸声泣,不贱则孤;鼻梁若低,非贫即夭。请走几步我看。”
弓足说道:“不是穿的鞋,是睡鞋。也是他爹,因我不见了那只睡鞋,被小主子儿偷了,弄油了我的,叮咛教我重新做这双鞋。”
神仙观道:“这位娘子,三停划一,平生衣禄无亏;六府丰隆,晚岁繁华定取。平生少疾,皆因月孛光辉;到老无灾,大略年宫润秀。请娘子走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