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弓足说道:“我不信。像人家男人在院里嫖院来,家里老婆未曾往那边寻去?寻到了未曾打成一锅粥?”
月娘说道:“俺们刚才送大师父出来,卜了回龟儿卦。你早来一步,也教她与你卜卜。”
弓足不欢畅:“有本领,到明日问男人要一件穿,也不枉的,拾了人家旧皮袄来,披在身上做甚么?”
玉楼听罢向瓶儿笑道:“就是你家吴应元,见做着个小羽士哩。”
月娘把包翻开,吴大妗子接过给弓足穿的一件青厢皮袄在灯下旁观,说道:“好一件皮袄。五娘,你如何说不好,说是黄狗皮。这那里有甚么黄狗皮,给我穿了吧。”
老婆子刚走,潘弓足和大姐就从后边出来。
瓶儿道:“正月十五日中午。”
玳安谷都着嘴走了出去,到家与琴童找到丫头们,好不轻易把皮袄取齐,包了,拿到吴大妗子家。
月娘说道:“那明日他爹往院里去,你寻他尝尝。只怕是男人没寻出来,倒教人家男人当粉头拉了出来,看你那两个眼儿哩。”
孟玉楼插说道:“你看这位奶奶,射中有子没有?”
老婆子说道:“你为人和顺和蔼,好本性儿。你恼哪小我也不知,喜好哪小我也不知,显不出来。平生上人见喜下崇敬,为夫主宠嬖。只一件,你饶与报酬了美,多不得民气。射中平生替人顶缸受气,小人驳杂,饶吃了还不道你是。你心肠好,虽有小人也拱不动你。”
次日,西门庆往衙门中去了。月娘与玉楼、瓶儿三人在大门首站立,只见一个乡里卜龟儿卦儿的老婆子,穿戴水合袄、蓝布裙子,勒着黑包头,背着褡裢,正从街上走来。月娘心中一动,使小厮叫将出去,在二门里铺下卦帖,安下灵龟,让老婆子卜卦。
月娘又说:“你卜卜这位奶奶。李大姐,你与她八字儿。”
月娘说道:“你看这位奶奶,今后有子没有?”
那老婆子把灵龟一掷,转了一遭儿愣住了,揭开端一张卦帖儿。上面画着一个官人和一名娘子在上面坐,其他多是侍从人,也有坐的,也有立的,守着一库金银财宝。老婆子说道:“这位当家的奶奶是戊辰生。戊辰己巳大林木。为人平生有仁义,脾气宽洪,心慈好善,看经布施,广行便利。平生筹划,把家做活,替人顶缸受气,还不被说好。喜怒有常,主下人不敷。恰是:喜乐起来笑嘻嘻,恼将起来闹哄哄。别人睡到日头半天还未起,你人早在堂前禁转。婢女洗铫铛,虽是一时风火性,转眼却偶然,就和人说也有,笑也有。只是这疾厄宫上着刑星,常沾些啾唧。吃了你这心好,济过来了,今后有七十岁活哩。”
弓足笑道:“我说后边不见,本来你们都往前头来了。”
渐次到了四月中旬,西门庆探听得蔡状元已点了两淮巡盐御史,心中不堪欢乐。想起旧时和乔亲家爹在高阳关上纳了三万粮仓钞,派三万盐引,正可乘此机得些利钱。一面派人去高阳关户部登记,一面预备酒菜,单等蔡御史的船到。
老婆子说道:“若属小羊,本年二十七岁,辛未年生的。生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