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足得知,不等进房,就先摘了冠儿,乱挽乌云,花容不整,朱粉懒施,和衣歪在床上。房内灯儿也不点,静悄悄的。
西门庆一听,忙放下酒杯,说道:“收了家伙罢,我不吃酒了。”走到玉楼房中,见玉楼公然嗟叹不止,仓猝问道:“我的儿,你内心如何的来?对我说,明日请人来看你。”玉楼一声不言,只顾呕吐。被西门庆一面扶起她来,与她坐的。见她两只手只揉胸前,便问:“我的心肝,你内心如何?你奉告我。”玉楼道:“我害心凄得慌,你问它怎的?你干你那谋生去!”西门庆道:“我不晓得。刚才上房对我说,我才晓得。”玉楼道:“可知你不晓得。俺们不是你老婆,你疼敬爱的去了!”西门庆因而搂过粉项来,就亲个嘴,说道:“怪油嘴,就徯落我起来!”又亲手托来苦艳茶送给她吃。玉楼道:“拿来我自家吃。会那等乔劬劳,旋蒸热卖儿的,谁这里争你哩!本日日头打西出来,奇怪往俺这屋里来走一走儿。也有这大娘,平白你说他,争出来,煳包气!”西门庆道:“你不知,我这两日七事八事,心不得个闲。”玉楼道:“可知你心不得闲,自有那敬爱的扯落着你哩!把俺们这僻时的货儿都打到赘字号听题去了。后十年挂在你那内心!”见西门庆嘴揾着本身的香腮,便道:“吃的那烂酒气,还不与我过一边去!人一日黄汤辣水儿谁尝尝着来?那里有甚么神思,且和你两个缠!”西门庆道:“你没吃甚么儿?叫丫头拿饭来我们吃,我也还没用饭哩。”玉楼道:“你没的说。人这里凄疼的了不得,且用饭?你要吃,你自家吃去。”西门庆道:“你不吃,我敢不吃了。咱两个清算睡去罢。明日早使小厮请任医官来看你。”玉楼道:“由他去,请甚么任医官、李医官,教刘婆子来,吃他服药也好了。”西门庆道:“你睡下,等我替你心口内扑撒扑撒,管情就好了。你不晓得,我埋头会揣骨捏病,手到病除。”玉楼道:“我不好骂出来,你会揣甚么病?”西门庆俄然想起道:“昨日刘学官送了十圆广东牛黄清心蜡丸,那药,酒儿吃下极好。”因而叮咛丫头去月娘房里要,趁便带些酒来。玉楼道:“休要酒,俺这屋里有酒。”不一时,药丸拿来,西门庆瞥见筛热了酒,剥去蜡,内里暴露金丸来,看着玉楼吃下去。西门庆对丫头说:“趁着酒,你筛一盅儿来,我也吃了药罢。”玉楼瞅了他一眼,说道:“就休那汗邪你!要吃药,往别人房里去吃。你这里且做甚么哩,却这等胡作做!你见我不死。来撺掇上路儿来了?紧教人疼得魂儿也没了,还要那等掇弄人!亏你也下般的,谁耐烦和你两个只顾涎缠!”西门庆笑了:“罢罢,我的儿,我不吃药了,咱两个睡罢。”玉楼吃毕药,与西门庆两个解衣上床同寝。西门庆在被窝里替她手扑撒着酥胸,揣摸香乳,一手搂其粉项,问道:“我的亲亲,你心口这回吃下药觉好些?”玉楼道:“疼便止了,另有些喧闹。”西门庆道:“不打紧,消一回也好了。”因说道:“你不在家,我本日兑了五十两银子与来兴儿,后日宋御史摆酒,月朔烧纸还愿心,到初三日再破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