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何千户娘子蓝氏才二十来岁,长挑身材,凤眼蛾眉,声娇腰嫩。西门庆就觉着把统统人都比下去了,顿时魂飞天外,魄丧九霄,心跳汗出,未曾体交,精魄已失。月娘来请西门庆拜见时,西门庆已是心摇目荡,不能制止,一时不知如何是了。
席间,西门庆陪亲朋男客,自发酒力不堪,精力不振,竟在席上打起打盹来。
西门庆上马,王打着灯笼,玳安和琴童紧随厥后。
月娘说道:“他昨日是说在铺子里吃酒。”
天将近黑,女客们告别,西门庆目送蓝氏出门上轿而去,心中如有所失。从夹道走过,正遇家人来爵媳妇,因而乘着性子,拉她进房,亲嘴交合起来。
西门庆搂抱着,劝道:“罢么,我的儿,我这几日多有事儿,你两家各省一句就罢了。你教我说谁的是?昨日要来看你,她说我来与你赔不是,不放我来。我往李娇儿房里睡了一夜。固然我和别人睡,一片心只想着你。”
次日朝晨,西门庆起来梳头,一阵眩晕,望前一头栽下去。幸亏春梅一旁双手扶住,未曾颠仆伤着。在椅子上坐了半日,方才回过气来。慌得弓足忙问:“怕是你空肚衰弱。且坐着,吃些甚么,出去不迟。”使秋菊去后边取粥来。
弓足说道:“谁和她负气?她常日寻起人的不是,对着人骂我是拦汉精,趁汉精,趁了你来了。她是真材实料,端庄伉俪。谁教你来我这屋里做甚么,你守着她去就是了,免得我拦着你。说你来家,只在我这屋里缠。这你听着,这几夜只在我屋里睡的?一件皮袄儿,也说我不问她,私行就问男人讨了。我是使的主子丫头,莫不往你那屋里与你叩首去?为了春梅这小肉儿骂了那贼瞎淫妇,也说是惯得没摺儿了。你是个男人汉,如果有主张,一拳拄定,那里有这此闲言闲语。怪不得俺们每自轻自贱,常言道:‘贱里买来贱里卖,轻易得来轻易舍。’趁到你家来,与你家做小老婆,不气长。自前人善得人欺,马善得人骑,就是如此。瞧你昨日,恐怕气了她,在那屋里守着,又请太医,跟前奉养,比亲娘还亲哩!忧?俺们这阴山背后,就死在这屋里,也没小我儿来问一声儿。这就见出民气来了!还教人含着眼泪儿,走到后边与她赔不是。”说着,那桃花似的脸上止不住又滚下珍珠来,倒在西门庆怀里,呜哭泣咽,哭得好不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