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娘的黑。”老者笑骂道,“尔等无良后生,不知白叟家眼神不好么?速速弄些儿光来。”
不见辰辉。
浑沌的灰尘无量。
论吃一道这货确切反应快,一见漫天各处奇花异草与珍木,猖獗的模样与乌小鸦看到灵晶时如出一辙,早一个猛子扎入花海中“吭哧”“吭哧”一顿狂啃,猪拱食儿也似连株带土将所遇草木囫囵吞进肚子里。
不见星海。
满山遍野的花木。
三百年的血龙芝。
淙淙潺潺的曲水。
……
却不知为何,当中竟有一轮“暗日”,通体乌黑,只最外圈镶有一层金边,天狗食日也似。
沧桑却雄浑。
五百年的七绪煅魂草。
每动一下,体内便响起“咔咔咔”的磨骨声,老者不由自我解嘲,“这把老骨头哟。”
因为归并了圆环,这东西现在较着大了一圈,从宠渡丹田处兀自飘出,上浮至齐眉高处,金青流转灿烂融融,模糊透出某种玄之又玄的无上奥义。
盘算主张,宠渡强自平埋头神闭眼盘坐,一心吐纳元气,共同着梦渊神树所赐与的绿色朝气修复千疮百孔的肉身。
说时迟当时快,先前顶天登时的巨人现在已是平常,本来干枯的面庞也饱满红润起来,一袭宽松的灰色旧袍,脸上笑眯眯的,完整一副憨态可鞠的农家小老头儿模样。
由生到灭,由灭到生。
唯有造化方能如此。
及至那轮金边暗日时,波纹侵入某处乌黑虚空。
此生能目睹如此波澜壮阔的场景,幸乃至哉!脑筋里近乎空荡荡,宠渡所思唯有二字。
但是比他更奋发倒是唔嘛。
“尔等策画手腕失实超凡;若非如此,小老儿断不至于被困此界。”老者嗤笑阵阵,“却也仅止于此了。宵小之辈毕竟不敷为信。”
“罗天道衍……好个罗天道衍。”宠渡蹙眉喃喃,望着跟前悠悠浮动的圆盘,顿时想起先前光团中储藏的那抹通俗气机,只可领悟不成言传,不由啧啧暗叹,“好玄哪。”
宠渡即有无穷力量要发挥,不由举头,挺胸,展臂,蹬腿,一如振翅悬停的蜂鸟,又似破茧而出的胡蝶,将掣肘满身的那层桎梏轰然撑破。
这笑似被压抑了无数光阴,一朝发作极尽癫狂且百味杂陈:既有如释重负的摆脱,也有夙愿成真的悸动与欢慰,又带着来日方长的巴望与希冀;但是更多的,则是大有可为的奋发与果断。
“妙极妙极。前辈总算情愿睁眼。”蓦地有个声音忽远忽近,在漂渺的虚无中幽幽回荡,顷刻将周遭缤纷喧闹的动静尽数压下,“不枉吾辈苦候无尽光阴。”
这声音似尘封无尽超越冥古而来,初听犹在未知的阴暗深处,再听时却已钻入耳中隆隆作响,在宠渡脑幕上银钩铁画普通刻下“罗天道衍”四个斗大的金青古篆。
“是该起喽。”老者深吸一气喷将出来,顿时震惊虚空卷起股股尘暴,——上不见头下不见尾、左不见边右不着际,将再次劈落的无数电刀搅得粉碎。
宇不知其广。
宇宙浩大如渊。
俩货浑如一对悍匪,不消一炷香便教整座小丘被犁过一遍似的,将满山丹材祸害得干清干净连草木渣都不剩。
波纹荡过,似带来朝气。
他漂泊在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