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文细赤手指捻起桌上一根樱桃梗悄悄搓了一下：“你一去九年，不沾朝中之事，现在返来怕是连人也认不全了，可这位南媒官，倒是个活户籍，恐怕再无人比她更清楚朝中上高低下的来源了。”
徐妙文又不落陈迹地翻了个白眼。他翻白眼速率奇快，鄙夷之色转眼即逝，让人难捕获，实在是做惯典狱，连神采都不留人证据。
南山一眼便认出了他，不但如此，她还晓得这位徐少卿家里有几个兄弟姊妹，与谁来往甚密，又和谁有含混干系，手里办过哪些大案，和谁有仇，又欠谁情面。
南山这时候并不饿，也不想吃。但今早石庆凡是开口总仿佛话里有话，让她感觉在这儿待着不是甚么太明智的筹算，故而最后很见机地拎起门口的鞋子回身走了。
南山装傻充愣：“徐少卿如有续弦筹算，某必万死不辞帮少卿挑个好的。不过，眼下城中权贵家的适龄女子都快被好人家挑尽了，少卿若再拖，恐是……”
小老头气得不想说话，南山神采却悄悄松松。正值此时，她耳朵微微动了下――前边仿佛有客到了。
晚睡的人总孤单，南山擦干脸躺下来，将被子往上拖了拖，发觉出这夜像炭火烧尽的灶膛普通，垂垂凉了下去。
徐妙文很想宰了她喂狗。
蚊子遇见了这么高超的敌手，连自叹命途蹇促的机遇也没有就成了蚊子鬼，实在是不幸。南山手内心有血，混着蚊子尸身越搓越脏，她搓着搓着竟感觉心中闷了一口气，仿佛一双手如何也搓不洁净了。
南山俄然顿悟，全府高低非论管事还是长随，仿佛都有个共同爱好――不遗余力地争光裴七郎。
石庆复又低下头擦地：“七郎没说。”
她正靠近了看时，身后忽蹦出一个管事老头来，黑着脸同她道：“郎君不喜旁人对他的菜猎奇。”
弯月如钩，透过窗子照出去的光芒实在有限，一盏小灯昏昏亮着，在照明一事上根基起不到甚么感化。
次日南山起了个大早，只看到石庆在走廊里抹地，交来回回速率缓慢。那魁伟身躯忽在南山面前停了下来，弓着擦地的身子没直起来，只昂首瞥一眼南山，道：“七郎一早出去了，不知要到何时才气返来。”
南山天然不会主动去跟他搭话，她正筹算出去漫步，哪料管事却忽从中堂里走出来，黑着一张瘦巴巴的脸喊住她：“南媒官，徐少卿有话问你。”
南山感觉他如果真是妖怪，则必然是个蛇妖――白白的，瘦条条的，又灵敏，随时仿佛要吐毒信子。
管事为了让南山知难而退，连毁形象这等大招都放了出来，却没能浇灭南山斗志。南山浅笑着点点头，算是附和了他的话，又道：“贫苦人家约莫不会嫌弃半子爱种菜罢？”
徐妙文又说：“南媒官也已到了婚龄，莫非皇上的配婚令竟对媒官分歧用？有闲工夫还不如替本身物色物色。”
徐妙文面前摆了一只琉璃碗，里头是拌了糖与酪的樱桃，装得都快冒了尖，可见府里待客实在很风雅。
他越说声音越诡异，竟是停了一停，抬眸朝裴渠笑了一下：“她虽与我只见过两面，却对我知根知底，你信不信？”
裴渠眸色似稍稍深了些，开口道：“此话怎讲？”
今后院走时，她路过了传闻中的“菜地”。
她的确是个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