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渊了然道:“但是柏渊病了?”
男人沉默了半晌,乌黑的瞳孔映着苏漓天真的面庞。
苏漓皱着眉道:“这里浊气太重了吧,我有些不适,找个处所歇歇吧。”
一颗无处下落的心,忽地安宁了下来。
苏漓掩去了龙角,化作尘寰女子,荆钗布裙,却难掩无双姿色,少了那些夺目的珠宝,反而将她绝世的仙颜闪现出来。逐渊看了好久,这才清咳一声道:“你这般在人间行走,过分谛视了。”
苏漓却没有多想,朝白叟家微微一笑道:“我是苏漓。”
“我能够会聚六合间的水气,只是水气太少了,我也只能汇集这么点了,还是因为这里靠近漓江,如果远了点,怕我也聚不了半缸水了。”
昏昏沉沉的不晓得身在那边,苏漓模恍惚糊地晓得本身是在做梦,用力地想要睁大眼睛,却如何也没法从这一场场的恶梦中醒来,一会儿是刀山火海,一会儿是冰天雪地,身材忽冷忽热,骨髓里仿佛长满了倒刺,将她割得鲜血淋漓。那一日剐龙台上痛不欲生的一幕又一再重演,她咬着牙不肯屈就,不肯意落一滴泪让人嘲笑,但是始终那股彷徨无助的惊骇却如同笼在心上的阴霾,挥之不去。
逐渊仓猝否定。
苏漓低下头说:“好吧,没用……你不懂的,我虽为水神,管着降雨,但降雨与否,降雨多少,却不是我能过问的,得由天帝降旨,你们不如拜拜天帝看看吧。”
老妇人拜别后,逐渊回身回了屋子,却见苏漓睁着一双墨玉琉璃般清澈的美目望着他,猎奇问道:“甚么是相好的?”
逐渊听到此处,垂下了眼,粉饰着眼底的哀思。
苏漓虽身子有些不适,却还是猎奇地跟了上去。
“哦……卖到好人家里,孩子就有得吃了吧?”苏漓天真地问。
“逐渊。”
苏漓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你此人好不讲理,我本来就不是人,为甚么要有人道啊?”
梦境也渐突变得平和了起来,不再那样鲜血淋漓。
路边,一个男人紧紧抱着一其中年男人的腿,苦苦要求着:“大夫,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娘子吧!她快不可了!”
“那女人是谁,为甚么她不在了,他就不活了?”
逐渊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哀思。“把孩子卖给别人吃,然后买别人的孩子吃,易子而食。”
男人抱着气味断绝的老婆,怔忪半晌,终究放声大哭。
便在这时,有人来敲了拍门。逐渊回身开了门,一个孱羸的老妇人走了出去,一脸地难堪,说道:“逐渊……你……你可否帮老婆子一个忙……”
逐渊拂袖冷然道:“尊上贵为水神,却罔顾凡人死活,导致各处饿殍,你受万家香火,莫非不会心中有愧吗?”
苏漓表情又好了一些,但是两人没走几步,俄然中间的屋子里传出一声凄厉的痛哭,她猛地站住了脚步,往门里看去,只看到一个妇人抱着枯瘦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云儿,我的云儿啊……”
逐渊……逐渊……
她终究还是被他压服了。
老婆子浑浊的双眼微微泪湿:“柏渊是饿病了,我、我家里没水了……”
苏漓脚步一个踉跄,逐渊忙伸手扶住她,体贴问道:“你如何了?”
逐渊的家离漓江并不远。漓江边上的百姓,是少有的活得比较好的人,但是也仅仅是与本地的百姓对比罢了。但因为这一点水,他们对漓江水神已经是感激涕零了,家家户户都立着神像,固然那石像与她本人一点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