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宁设有我水行分号,驳船已经备好。我等溯江而下,经繁昌、和州中转南京。鄙人在南京有批货要查验交代,约盘桓三日,事毕,再经仪真至镇江下船,转陆路,沿丹阳、常州、吴江官道先到嘉兴府,郑爷或许在彼处。若不在,则必在杭州。”苏高照边想边道,“郑爷每年都会特地赶到杭州,巡查山五商,此前鄙人得信,郑爷已从月港乘船北上,若到杭州见不到鄙人,是不会立即走的。”
苏高照道:“赵大人固然放宽解,有鄙人在,必不叫大人白走一趟。”
堆栈黑灯瞎火已经打烊好久,赵当世不想叨扰店东歇息,就从后门进到堆栈的院落里。管马厩的仆厮被赵当世与周文赫吵醒,但夜间气温尚冷,他也懒得起来察看,只假装睡熟了,躺在草垛子里一声不吱。
苏高照勉强一笑,以袖掩面喝口酒,问道:“赵大人来怀宁多时了?”
那高个贼人在北风中凄厉惨呼,那矮个贼民气慌意乱,回身冲要门,才跑两步,“咻咻”两声锋利吼怒,赵当世与满宁分持弩机走进屋内,而那矮个贼人早已胸中两矢,断气身亡。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含混糊间,周文赫突听到后院里仿佛有动静。多年来的警悟促使他刹时醒了过来,但是屋外黑魆魆的一片,仿佛并无异状,想来大不了是耗子野猫之类的走动罢了。可随即他就感到不对劲,只听得院落中“咯吱咯吱”的响声时断时续,模糊像是人行走的脚步声。那声音虽说很轻,但周文赫仍然信赖本身的判定,起首想到的便是进了贼。
那两人当中一个较高的对朋友喝道:“快去脱手!”一声令下,那较矮的没有涓滴游移,展转脚步,闪到赵当世床前,当身一刀,望床上劈去。
二人分回各屋,周文赫在屋中坐着,不久就透过窗看到赵当世屋中灯火灭了,记起赵当世方才所说的话,也是确切倦了,就着衣斜躺上床榻,闭目养神。但是双目一闭,困意大水般袭来,很快便与周公相见去也。
周文赫按例拱手道:“主公允安重于泰山,部属不敢眠。”
赵当世不知那边,那高个贼人嘴中谩骂几句,喊一声“走”,同时三两步跨到门外欲退,余音为了,斜刺里身影一闪,一人自屋顶跳下,将他踢翻在地,并顺起一刀,扎入他小腿肚子。
这刀下去,劈在棉被上没有动静,那较高的心中一急,纵身补上一刀。值此电光石火间,周文赫挺身出刀一拦,那刀直接斫在了他的刀背。
与此同时,那矮个贼人挥刀劈脸向周文赫欺来。周文赫这时处于二人之间处境倒霉,撤步向后,怎料脚下一软,坐在了地上。那高个贼人奸笑一声,把刀尖向前一送,要刺入周文赫肋间。怎料周文赫随即鹞子翻身,闪将畴昔。
“全凭苏兄安排。”
赵当世与华清固是情浓,但到底没跨过男女大防那一步,一贯分屋睡。凡是邓龙野与满宁住一屋,住华清隔壁。赵当世聘请周文赫同屋而眠,周文赫则以为主臣有别不能僭越,对峙分屋亦住赵当世隔壁,现在到了怀宁也是一样。怀宁这堆栈粗陋,客房一半在主楼内,一半在院落中,华清与赵当世别离住在主楼与院落。但是比起另两人能够相互共同,高低夜轮番值守,周文赫一小我在夜间只能彻夜保护,养精蓄锐端赖白日行舟路上抽暇打盹罢了。赵当世把他当兄弟谅解,不止一次劝他无需这般一丝不苟,但周文赫常常口头应诺,到了夜晚还是彻夜达旦从未松弛。赵当世感其忠勇,今后亦未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