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范稍稍思忖,问道:“王军门他们也秉承此议吗?”他这里说的“王军门”便是吴三桂名义上的顶头下属蓟辽总督王永吉。
穆公淳轻摇鹅毛扇,绕着侯大贵渐渐踱步起来,侯大贵昂首看他,一脸迷惑。要不是看在穆公淳是个读书人,惹他烦躁,他真想一拳将之打趴下。
俺答汗以后,察哈尔部渐渐答复。万历三十二年,林丹巴图尔继位大汗,称“林丹汗”。当时察哈尔部虽有汗名,但土默特、鄂尔多斯等部压根就不把林丹汗放在眼里,至于更远的喀尔喀部更是直接回绝承认汗位。林丹汗志向弘远,一面死力凝集内部权势,前后获得了喀尔喀等部的顺服与重新朝觐,一面向外与敌对的卫拉特蒙古、女真诸部及大明等交兵,风头一时无二,明廷乃至称“虎墩兔憨为虏中名王,尤称桀骜”——虎墩兔憨即明朝对林丹汗的称呼。
陈洪范道:“吴爷的处境陈某了解,吴爷的忠贞之心陈某也了然于胸。同为大明臣子,只如果为国抒难,有甚么话不能说的?”
站在椅子前面的吴国贵拥戴道:“郭云龙和我说了,去到北京的人回禀吴府远近受闯逆羁系严实,不令半小我出入,形同囚禁。哪有半点礼遇吴老太爷的意义?甚么父子封侯、犒赏全军,十足都是大话!”
再细心看,倒是鼓吹使穆公淳。此人被赵当世任命为侯大贵的临时智囊之一,是以随军。
陈洪范目光低垂,在空中游移了半晌,乃道:“最坏的筹算......吴爷可曾想过,真到了闯逆兵临山海关的当时候,该当如何?”
“小生晓得侯总管为何事忧愁。”穆公淳平淡淡说道。
吴三桂叹着气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唉,北虏胜了,自能摈除闯逆,还我大明都城。闯逆胜了,必将元气大伤,我军亦有可趁之机。不管成果如何,终归是好的。”
吴三桂大义凛然道:“光复大明自是我及关辽数万将士的愿景,但陈公提示的不错,闯逆或许终有发兵来犯的那一日,我不得不为自家的存亡存亡考虑。我的筹算是,先以王军门、高爷挡在西面永平府城,摆出态度,以此与闯逆谈判。如若谈得妥,闯逆承诺我保有军队并交出太子、我吴家长幼,且不消我去北京,那么临时冒充归附闯逆还是可行之策。”
漠南蒙古既灭,漠西卫拉特蒙古的盟主、和硕特汗国的固始汗相称震骇。当当时,其国正面对着北方漠北喀尔喀蒙古诸部及更远罗刹国等敌对权势的压迫,为制止多面受敌,遂在大明崇祯九年、后金天聪十年遣使至沈阳,表示情愿归顺后金。同年,喀尔喀蒙古首要魁首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车臣汗等亦致书与后金通好,并在三年后正式朝贡。加上黄台吉在此前已征服朝鲜并纳为藩属,所今后金或者说当下的清国除了大明,远近再无敌手。
漠南蒙古便是东迁的察哈尔、土默特诸部加上本来就居住在蒙古东南地区的科尔沁等部,这些部落靠近明朝边疆,被明朝专称为鞑靼或北虏。本来就掌控着蒙古西部及青海等地的瓦剌或称卫拉特蒙古则是漠西蒙古的主体,只不过瓦剌式微后,其下的和硕特部鼓起,成为新的汗国。留在蒙古北部未动的喀尔喀部等部则是漠北蒙古。在漠北蒙古之北,另有布里亚特等部,不过它们与蒙古主体的联络已经淡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