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迟起龙听赵当世连连发问,略有警悟,沉吟不语。
“鄙人路子榆林卫,兵荒马乱,仿佛将有战事,探听灯号,倒是贵国孙督师清野为攻城筹办。所幸王将军庇护,顺利渡险,但分开不久,就传闻王将军被人杀了。”
围城期间,赵当世隔三差五就会走马到城郊观察。一眼望去,满山满野星罗棋布都是光秃秃的树桩,以及交布其间因为梗阻而腐臭发臭的无数积水坑。蚊蝇鼠雀比比皆是,偶尔还能看到豺狼横行。若非远方另有一座恢弘的城池耸峙,难以设想此等惨痛气象竟是西南重镇西安府城关厢地带的近况。
迟起龙闻言,并无半分窘状,拱拱手道:“昔日,成王有周公、孝武有谢安,主信臣良,政事晏和。时下我国天子有睿亲王摄政,贵国天子有宁南王帮手,也是这个事理。我主尚幼、贵主尚浅,当前政事自交由能者为之。鄙人来找王爷,并无不当。”
赵当世暗思道:“鞑子运营关外年深日久,似这等汉人饱学之士亦为其所用,可见心有弘愿。迟起龙不常来中原,反而对我朝政权真相了若指掌,鞑子耳目通达,倒真不成小觑了。”想了想,又道:“话是这么说,贵国既要出兵,但据我所知,兵马到了真定府,就班师避暑了,何来联手之说,切莫到头来只是骗我这里空欢乐一场。”
天启二年努尔哈赤攻打广宁,石廷柱投降,而后随军屡建军功,成为清军虎将。迟起龙虽在石廷柱部下,但实际身份是礼亲王代善的包衣,身份不凡。郭如克坐在中间伴随,听到迟起龙自称是代善的奴婢时暗自不屑,但反观迟起龙,倒是满脸高傲。
不消说也晓得,清军入关,所图不小。赵当世晓得清国高低必有所谋,但好歹碍着面子不好直接问,就委宛摸索迟起龙。迟起龙受命过来提出联手,对后事的处罚必也获得了多尔衮等满清权贵的唆使。
赵当世朗笑道:“还好城里的是田见秀而非老郭你,不然我被骂个三两次估摸着就罢了写信的动机了。”转而道,“今早不是说在西边安宁门闸楼外发明了十余户百姓,如何了?”即便明军在西安府城外实施清野战略,但地盘广袤,阵势庞大,总有遗漏。围城以来,始终陆连续续发明很多漏网之鱼。
“那是天然,不过我老郭可没他姓田的好脾气。困在城里闲着也是闲着,来一封信,我就以礼相待,认当真真写一封信骂归去,绝无旁落。”
从兵临城下第一日起,赵当世对峙每日写信射进城内劝降田见秀,开初田见秀还复书回绝,厥后见赵当世日日不辍,就不再理睬。赵当世不觉得意,劝降仍旧。
“城内有覆信了吗?”赵当世模糊嗅到一股浓厚的臭气,就此打住勒马不前,扭头扣问相随的郭如克。围城火线一向由郭如克总批示。
赵当世深思道:“‘招安’两字说得好听,那个不知规复明土为虚,袭占明土为实。”但转念想到叶臣,便问道:“贵国来山西的兵出动了?”
赵当世移目看畴昔,只见其人宽袍大袖举止儒雅,气候酷热,他头顶却还严严实实捂着顶六合帽。细瞧之下,他的后颈及两鬓都已剃得干清干净,泛出青白之色,想必戴帽子是为了掩蔽里头那惹人谛视标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