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湖面忽而洄纹泛动,竹鱼竿提拉几下,甩将起来,垂钓客握看钩头,一尾白鳞正在阳光下挣扎扭动。那垂钓客呵呵笑着,将那白鳞从钩上取下,丢进身边的鱼篓里,又拍鼓掌,将鱼竿递给小厮,迎上赵当世:“贤弟可贵有空。”
垂钓莳花,悲秋弄月,看着风骚萧洒,但都只不过是陈洪范自欺欺人的遮羞布罢了。
赵当世点头道一声“好”,接着道:“自从督门一别,数月不见哥哥,本当觉得哥哥整军经武,预备厚积薄发,岂知镇日夜在庄园间流连,不着兵事。如果这般,当初你我二人一力用力,在督门下承诺许愿,又为的是甚么?”
“不知......”两人复走出几步,此次轮到陈洪范憋不住了,“不知贤弟有何筹算?”
小厮捧竿在后,两人就绕着磻溪湖慢走。扳谈间,赵当世觉陈洪范成心躲避军务,只将话题引向琴棋书画等一些琐事上,不由感喟一声。
陈洪范闷声闷气道:“有所耳闻。”
左良玉既率兵西剿,与川陕诸将追逐西营,先以降将即当初外号“混十万”的马进忠为前锋,破西营于陕南枸杞关。以后传信杨嗣昌,要求从汉阴、西乡两县带兵入川蜀进一步追剿。杨嗣昌顾忌左良玉,恐怕他再建功绩,回绝了他,令他驻防兴平、安利待命,只让贺人龙、李国奇等陕将从西乡进击。
陈洪范晓得赵当世这么做是为了避开朝廷耳目。赵营以戋戋一地总兵,兵马已经超编太多,再扩下去,定然会遭到朝野非议猜忌。以是最好的体例就是借着陈洪范昌平镇总兵的体例裁军。总兵与副将、参将、游击权柄上有分歧,后三者互不统辖,根基都只能统领一营兵,属于将列。但总兵实属帅列,麾下能够再设副将、参将、游击等称为营内官,以是体例上也多多极少没个准数。陈洪范这个昌平镇总兵是在嘉靖年间就以“南护京师,北顾陵寝”而设立老牌军镇,标下副将、参将、游击等职位多有,陈洪范本身带一营,亲信马廷实、徐启祚再各领一营方才好,绝无逾制。
陈洪范似笑非笑,踌躇稍稍,还是道:“贤弟如何面有寥寂色?”
“曹操”罗汝才率众湖广,伏杀杨世恩、罗安邦后,出没兴安、竹山、南漳、房县等地——此时本驻扎在房县的左良玉早已经入陕东南多时,自是郧阳府周边一时无得力官军抵抗。新任湖广巡抚宋一鹤接到郧阳方面的求援,麾下一时半刻又没兵,遂致书赵当世,请他出马。先前展转河南时,赵当世在宋一鹤那边多得便利,便还小我情,分飞捷左营进抵谷城。曹营诸寇闻知,暗惧赵当世,纷繁又退往巴东地区,这一来更令杨嗣昌确认让赵当世坐镇楚北是明智之举。
当时左良玉已经晓得杨嗣昌因为衔恨本身没去面见他而在私底承诺延绥总兵贺人龙,转授平贼将军印的事,对杨嗣昌的表里不一一样愤怒,因而对原地待命的军令置若罔闻,自行带兵持续前行。紧接着,憋着一口气,与陕西三边总督郑崇俭所派诸陕将合作,在川陕交界的承平县玛瑙山,让刘国能扮成劫夺归营的流贼混入西营驻地,里应外合,大破西营,杀伤无计。张献忠两名首要谋士徐以显、潘独鳌被俘解押襄阳,义子张惠儿、“扫地王”张一川等大寇及从贼降官张大经都被击毙,而他本人则下落不明,乃至有传言称已经死于乱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