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既出,朱翊铭与陈洪范相对浅笑。特别是陈洪范,他替赵当世争夺到五万石的粮秣,实在是费了一番口舌。五万石不是小数量,拿出这笔资产即便敷裕如襄王也不成能眼皮都不眨一下。幸亏赵当世是个懂事的,不是那些个无私粗蛮的贼匪,虽是简简朴单讲“借”不讲“拿”,给人的印象顿时天差地别,也为今后回旋留下了很大的余地。
赵当世振声道:“楚北以襄阳为重,而襄阳又以王爷为大。我赵某既然担当拱卫襄阳的重担,若坐视王爷受难而不顾,难道行那舍本逐末、事倍功半的愚行。”
朱翊铭叹口气道:“我有此意,但只怕赵大人军务繁忙,得空顾及。”
陈洪范与朱翊铭对视一眼,乃道:“但是当下,王爷却有些烦苦衷……”说着,转看赵当世。
“唉,常法这孩子……”朱翊铭吁口气,“他将事情都与我说了。倘不是赵大人及时脱手,这孩子恐怕早已成了孤魂野鬼的下酒菜。”看得出,朱翊铭对朱常法很宠嬖,乃至于言语中涓滴没有对朱常法私行出城的莽撞行动有任何指责,“小王之以是定要见赵大人一面,亦是为了及时表达感激之情。待本日宴会罢了,必择谷旦请赵大人来敝府正式伸谢,还望大人赏光。”
陈洪范叹口气道:“掐指一算,陈某来襄阳也有近半载。愧无尺寸之功,反而常让王爷操心,太不称职。得亏王爷宅心仁厚,从无指责,不然即便陈某长了张槐树皮厚的脸皮,蹉跎至今,怕也羞破了。”说罢,与朱翊铭举杯对饮。
但是相较之下,大部分宗藩赖觉得生的手腕还是皇庄。洪武年间,太祖朱元璋赐给宗藩们一些无粮之地自给自足,如草场、河滩等。但今后经历建文、永乐比及了英宗朱祁镇期间,宗藩们或赐或请,已然兼并地盘无数。纵使天顺、弘治二朝三令五申,不准宗藩们再侵犯民田,但是“奏献不断,乞请愈繁”,已成尾大不掉之势。时人乃至惊呼有“若复如此搜刮,民田皆变成王庄矣”的言语。
饮毕,朱翊铭道:“陈大人严于律己、克己营私,小王实在佩服。实话说,这半年来若无陈大人经心保护,这襄阳只恐早成虎窟狼穴。”
朱翊铭自重身份,没有答复,陈洪范替他说道:“王爷贤能,在襄阳府乃至周遭州县财产颇繁。贼寇一起,涉及最多的,便是襄藩。”
赵当世亦道:“小弟不过会些雕虫小技,入不得兄长法眼。兄长以一人之躯,成我楚北定海神针。这份严肃与气度,小弟才是望尘莫及。”
赵当世低头道:“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朝廷不以赵某鄙陋无状,特下赦令。赵某怎能不好好珍惜这个机遇洗心革面,为我大明江山粉身碎骨呢!”
朱翊铭摇摇手道:“陈大人说那里话。小王也是明事理的人,奇迹再重,重得过家属?陈大人保卫襄阳,就是保卫小王家人。伸谢还来不及,怎会指责。”
朱翊铭沉默少量,乃道:“赵大人的难处,莫不是粮秣?”
陈洪范接着道:“赵大人忠贞六合可鉴,对王爷也是一片热诚,王爷大可不必顾虑。”更道,“王爷试想,滋扰贵藩财产的可不止那些个小蟊贼。要消谷城之患,非赵大人不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