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铭球说道：“陈大人但说无妨。”
陈洪范舒口气，将神采和缓了些，说道：“林大人，你我订交多年，陈或人夙来敬佩大人能谋善断之术及通权达变之才。哪曾想现在事光临头，大人能则能矣，倒是有些不近情面。”说着又补一句，“若对于的是陈某，大人秉公法律，陈某心折口服，绝无半点牢骚。只是大人以此道对于王爷，或许过了些火候。”
侯大贵没多问，赵当世叮咛的事，邓龙野不想说，他也不敢诘问。
陈、朱相视而笑，却没有发觉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林铭球摇手道：“非也，我之意，此案真相如何，还需细细盘问。”
“孰轻孰重？”林铭球呆了呆，“王爷的意义是？”
陈洪范咳嗽一下，道：“王爷本念及与大人昔日情面，忍气吞声。且先前大人成心让王爷及世子爷去县狱时陈某便出言提示，可惜大人并未发觉，反而步步紧逼。王爷是以忍无可忍。”说罢，回身对朱翊铭道，“王爷，林大人偶然之言，切莫动气了。”
陈洪范一手执杯，一手重抚座椅扶手顶端的木雕兽头，慎重其事道：“我看此案头绪清楚了然，便是乡绅豪霸褚犀地为与初来乍到的赵营争权夺利而使出的阴损招数。”
那老叟回道：“本日县里差役要来讨取丁银。我家中本有四子，可这几年来，两个死在了兵祸中，两个为贼寇所掳不知所终。可县里一说死无对证，二说不知所终不算减丁，总之两年来，小人虽是不时候刻一人在家中，却常常要供上五人的丁银。客岁典卖了房产地步，总算将拖欠的丁银、丁粮凑齐，可本年除了这草棚和一些米酒，再别无他物了。”边说边抹起了泪。
李延朗则笑道：“若不似其间农户们深耕细种，何来实足收成。倘将我等陕北之地那些漫种粗耕之举照搬过来，想就给我营再多地步，也养不起数千精锐。”
看林铭球点了点头，朱翊铭顺着说道：“那么小王还想问，这二者成果孰轻孰重？”
陈洪范连连点头，先道一声：“林大人差矣。”续道，“林大人这一句看似简短，可顺藤摸瓜下去，可没那么轻易。传唤那褚犀地来襄阳自是无误之举，然试想，即便他来了堂前，与赵营的那将劈面对证，又有何用处？一如犯人与苦主相对，各执一词、各陈己利罢了，对捋清案情无益。是故，到头来，还是免不得要第三者，即人证出场，方能评判曲直。猜想当下襄阳府表里，能承担此案人证的又有何人？无他，襄王世子一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