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尚未翻开缺口,后发横遭不测,腹背受敌,杨彦昌部不成制止阵脚大乱。事已至此,高一功方才恍然大悟,本来薛抄这孙子一早打的就是临阵背叛的鬼心机。鼓动本身与杨彦昌打这一场野战,或许亦是他与赵营勾搭布下的圈套。
顺军为了引蛇出洞,放出谎言称丢弃郏县、宝丰县与鲁山县,全军退守汝州城。高一功以为郭如克不会被如此差劲的战略勾诱,本来做好了看杨彦昌与薛抄笑话的筹算,谁料郭如克进军的动静很快就传了过来,他惊诧万分,面对杨彦昌再无话可说,只能共同着安插了这场野战。
“杀贼——”
顺军的战术一如既往,以钩形阵分为三部,但是和叶县之战时有所分歧,这一次,顺军几近九成以上皆为马军。左路,威武将军高一功统马军四千;右路,高一功帮手、都尉马世泰统马军三千;中路前锋,果毅将军杨彦昌统马军五千;中路殿后,御寨领哨薛抄统马军四千。总计马军一万六。
郭如克点点头没说话,随即环顾四野。苍茫而又辽远的田野上,现在堆积着无数高耸的小堆,它们东一簇、西一簇的一个接一个各处都是,直铺陈向视野的极处。肆意横流的血水稠浊着泥水从小堆们的四周延伸开去,仿佛一幅幅泼墨图案,伴跟着这气象弥散袭来的,是极其浓厚直如鲍鱼之肆的腥臭味。饶是身边兵士久历战阵,也多有忍耐不住遽而咳嗽者。
“镇筸营左哨把总周......已战死......后哨队长刘......已战死......”
塘兵退去,孔全斌担忧道:“贺人极守在我军后背,调去镇筸营若让闯贼钻了空子,本阵堪忧!”他青桐营那侧在中军官郭天赋的固执抵当下尚能保持住战线,是以以为镇筸营那边的优势处境被周晋成心夸大了。
“擂鼓,助势!”郭如克喝令。
一刻钟后,战事逐步止息如同潮退,去而复返的彭光再度向他禀报。
“疆场都是残肢断臂,有甚么看头?”薛抄笑道。
可饶是有着万全之策,蒙受迅猛乃至狂暴的顺军三面围攻,赵营大阵竟然一度呈现了松动。正面杨彦昌部日薄西山,赵营与御寨联手占有绝对上风。马世泰一侧与青桐营对阵,伯仲之间。唯有高一功亲身带领的一侧,守势猛如狂潮,人马合一,均有进无退,镇筸营的车墙被连毁两道,半个时候不到,伤亡已然靠近三分之一。
布阵方罢,杨彦昌特地兜马找到高一功,甩给他这么一句话。高一功当时乌青着脸没回应,却没想到,此后亦没有机遇回应了。
“镇筸营的兵不像你我,其多是辰州土兵。野战自是悍不畏死,战力刁悍,但是毕竟野性难驯,即使多家练习,行伍次序共同毕竟还是差了些。平时混战激斗得力,可要真碰到时下这般需紧密共同的战阵,不免暴露马脚。不救周晋,侧翼被闯贼冲破,本阵一样难逃一劫!”郭如克脸孔严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