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鲸目睹了天子的情感,趁着冯保去找张居正的机遇,偷偷地向天子进言,提起了陆准命人抬来的那口大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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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他也跟那些只为了沽名钓誉而逼迫君父的文官分歧。不就是朝堂争锋吗?万历天子最崇拜的就是祖父嘉靖,对于嘉靖均衡朝堂的手腕更是推许备至,一向想要效仿。是以,他悔恨那些用条条框框束缚他的文官,不能忍耐陆准吼怒于面前,但却能够了解陆准和张居正之间的争斗。
“你……”油盐不进的陆准让天子愤怒极了,他怒极反笑,嘲笑道,“好啊,你说吧,朕倒要听听,你到底能说出甚么来!”
天子似是捕获到了甚么要紧的东西一样,立马叮咛抬了箱子看。
顿时就要年满十六岁的天子的的确确的有一副天子的模样了,严肃起来,让陆准不由悄悄蹙了蹙眉毛。
“朝中有很多大臣与臣的观点分歧……”陆准还是试图辩论,浑然不顾天子的面色已经阴沉如水。
箱子翻开,看到内里的内容时,小天子不由愣住了。
陆准的目标一向都不是天子,而是张居正。张居正跟他干系不睦,这是朝野均知的事情,而这一次,他又带着这些被原样掷还的奏章,明显就是想要比及天子同意了他以后,再给张居正落井下石用的。
公然,受不了刺激的小天子在陆准多次犯颜以后,完整发作了。以陆准吼怒御前,辱及元辅为由,勒令扒去他的袍服,先施以廷杖,再下锦衣卫狱,严加鞠问,必须审出首恶。
打过以后,陆准被锦衣卫的人带走下了诏狱,自始至终,陆准常日里的朋党,部下的京营、禁军,都静得跟个人失声了一样。
“大伴,你去替朕传旨,将陆卿好生放回家去吧。他是勋贵,朕本来也不该如此苛待的。不过,你也替朕奉告他,不准他再胡来。不然,朕不会再对他这么客气了。”
本来是要打的,但被陆准这么一搅和,天子顿时没这个表情了。四名文官是以临时算是逃过了一劫,只是不晓得陆准进宫以后,会不会引下更大的雷霆之怒。不过,提及来,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这些文官为了名著青史的一个忠臣风骨名号,也是顾不了本身的性命和脸面了。
但清楚是清楚的,陆准明天却毫不会向任何人等闲让步。还是那句话,他就是来找死的,越是面对的东西让他意想不到,他就越要闯闯看。
至于廷杖……
陆准抬来的箱子里,装着他在辽东数年间给朝廷写的奏章。无一例外的都是跟兵政鼎新有关,而无一例外的上面都没有任何的批复。这些奏章没有送到御前过,而是直接被内阁和司礼监原样掷还。
木箱放落在空中上,沉重的响声让那四名即将受刑的大臣都不由侧目去看。
“陆准。”开口也不喊‘陆卿’了,足以见得,天子心中的肝火之盛,“你说要见朕,有甚么事情吗?”
试想大明二百余年,被天子廷杖过的文官的确是数不堪数,但武官挨廷杖的却真是凤毛麟角,一时之间竟是一个半个都数不出来。更何况,被廷杖的还是个有爵位在身的人。
天子这是要奉告他,我是你老迈,你如何能够随便反对我呢?现在忏悔,就还来得及,如若不然,天子一怒,流血漂橹,让你悔怨药都没处吃去。
有陆准横在这里,保护宫城的禁军投来的目光就变得冷森森的,这诡异的氛围让寺民气里头发毛,廷杖看起来是临时打不得了。自有寺人飞跑着去处天子报信,没多一会儿,宫中就传出了旨意,宣固城伯陆准马上进宫见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