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瑀背过身去不睬她。
她这么一闹腾,赵瑀没了睡意,闲坐一会儿,只觉屋里闷热难耐,这时闻声窗外树叶子哗啦啦地乱响,便推开窗子过过风。
“李……”赵瑀捂住了嘴,将“诫”字生生咽了归去。
“不想猜。”赵瑀直截了当答道。
李诫忙走进书房,上前俯身跪倒,“请王爷安。”
他指着桌上的一碗冰镇酥酪说,“赏你了。”
“嗯,起来吧。”晋王爷端坐在书案后,大热的天还是冠袍整齐,四十摆布的模样,白净脸,两道一字眉像是用浓墨画出来的,只眉梢向上挑,透着久居上位的威压和冷峻。
夜风拂过梧桐树梢,收回飒飒的声响。
榴花心中一惊,蜜斯这是铁了心嫁给李诫,李诫有甚么好,如何比得上温公子!榴花当即委曲地哭道:“蜜斯您真伤透奴婢的心了,奴婢是一心为您筹算啊!”
“你说得轻巧,可婚事都退了,温家不会再来提亲。”
“不是……李诫,我想把你放出去。”
榴花见赵瑀不为所动,心下没法,只能暗自咬牙,恨恨拜别。
“放出去?”李诫先是一惊,紧接着内心生出一个动机,“王爷,您要给我放籍?”
“你如何来了?”
微凉的夜风带着梧桐花素雅的香气劈面而来,赵瑀精力为之一振,胸中浊气一扫而光,但觉乍然出了闷笼般的轻松。
李诫面色一肃,躬身应了下来,又听不日出发,不由犯了难,“王爷,小的刚要提亲,能不能成了亲带着媳妇儿走?”
晋王惊诧,“你倒胆量大,如果我没给你放籍,你如何娶她?”
“嗯,我想把你放到南直隶那边当个县丞。你大抵听到些风声,建平想让你去她公主府当差——我花大力量种植你不是让你给她劈面首的!”晋王拧着眉头说,“就怕她又找父皇撒泼,干脆把你弄得远远的,她看不到你,渐渐心机也就歇了。”
他就坐在花间,披着月色,一瞬不瞬看着她。
榴花在她的谛视下显得有点不天然,“蜜斯,奴婢这两天是没在您身边服侍,可奴婢毫不是背主另攀高枝儿的人。”
这解释的话就说不出来了,赵瑀讪嘲笑道:“我挺好的,白日你还要当差,早些归去歇息吧。”
赵瑀怔怔发了会儿呆,躺在凉塌上好久好久才昏黄睡去。
晋王大手一挥,“差事要紧,你快点结婚,从速带着你娘子上任去!”
桌上的甜白瓷梅瓶中,是一支梧桐花。
今晚阴沉无云,一轮洁白的圆月悬在树梢,银色的清辉从天涯撒落下来,照得一串串淡紫色的梧桐花仿佛都在闪着银光。
赵瑀惊奇极了,“你去温家干甚么?”
梧桐树上单腿盘膝坐着一人,嘴里叼着一朵梧桐花,他仿佛没想到赵瑀会俄然翻开窗子,怔楞之下,口中的梧桐花飘然落地。
李诫自嘲一笑,本来本身也是个婆婆妈妈拎不清的人!
竟有此事?!赵瑀惊诧到几近说不出话来,诡异的沉寂中,伴着松涛一样的声音,映在窗户纸上的树影一阵狠恶地动摇。
李诫谢过,也不拘束,端起来吃了个洁净。
“是为你本身筹算吧?你的心机我大抵也晓得几分,我不会带着你出嫁。赶明儿我就回禀母亲,请你去别的院子当差。”
两人都没重视,榴花严峻地盯着自家蜜斯,却听她说道:“我已经承诺嫁给李诫,他是我的仇人,我不能背信弃义,这话不要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