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一句话她没说,王爷先是给他放籍,再是给官,现在又压着父亲承诺婚事,必然是交与他非常艰险的差事。
官媒干巴巴地说着顽笑话,试图让氛围不那么沉闷。
赵老爷收了笑。
赵老爷神采变了变,口气一转,又变得暖和,“你内心明白就好,我是把你当自家人才说的。”
赵老爷四十多岁,略长的国字脸,乌黑的八字须修得整整齐齐,一双不大的眼睛微眯,嘴角下吊,看上去就像学馆里的教书先生。
王氏只是哭,没有体例。
王氏是真拿她没体例。
王氏忙把小女儿搂在怀里,温声安抚道:“玫儿乖,别哭,不准乱发脾气,有甚么难事奉告母亲。”
赵玫瞧见桌上的匣子和东西,一把抱住,“你偏疼!为甚么给她不给我?”
赵奎叫道:“甚么?!”
他呷口茶润润嗓子,大有和魏士俊畅谈之意。
赵玫一听,母亲这时候还心疼姐姐受累,顿时火气蹭蹭地涨,霍地站起来,手一扬掀翻了铜盆。
“我才不管!归正现在没人肯理睬我。”赵玫一把推开王氏,气呼呼说,“你就晓得疼她,从小你就偏疼,在你眼里她甚么都好,我甚么都不好。我受委曲你还说是我的不是……你干吗要生我?干脆只要她一个算了!”
树影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她闷闷发了会儿呆,扶着母亲去阁房安息。
铜盆砸在地上,兀自转着,声音极其刺耳。
一下子就把赵老爷的话堵归去。魏士俊听了,用力忍着,好歹没笑出声来。
赵老爷堆起笑容,“魏大人是我朝肱骨之臣,日夜为国事劳累,焉能为这等小事华侈精力?若他真的前来,倒是老夫的罪恶了。提及来魏家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父子四进士,一门三状元!想当年老夫也曾与魏大人同事……”
赵瑀却道:“他必是花了很多心力才求动王爷。”
公然,老太太怒了,劈脸盖脸骂了王氏一顿,至于赵瑀的嫁奁,她自会安排。
却见李诫从椅中一跃而起,喜笑容开冲赵老爷一拜,“多谢岳父大人成全!”
“甚么呀!”王氏嗔道,“今儿个老爷在国子监碰到了晋王爷,王爷问了句你家甚么时候办丧事,老爷这才吃紧忙忙返来。”
李诫偶然听他说废话,给官媒使了个眼色,官媒会心,逮了个空档提及婚事来。
“偏不!祖母说了,她结婚家里不给陪嫁,母亲你敢不听祖母的话,我这就奉告她去!”
夜幕一口锅似的扣在大地上,但见一片乌黑,不见星月。
赵老爷一表态,婚事很快定下了,因李诫焦急上任,是以赵家隽誉其曰为半子的宦路过济着想,八字也没和,直接挑了比来的谷旦。
一盆水全泼在赵瑀身上,她擦掉脸上的水珠,只要沉默。
赵奎惊得瞠目结舌,指着李诫,看着父亲,结结巴巴道:“他、他……”
赵老爷客气几句坐到上首,目光高低扫着李诫,似是在考量甚么。
赵玫委曲极了,“我给蜜斯妹们下帖子,她们说我有个奴婢姐夫,和我来往会丢面子,谁也不来!都怪大姐姐,平白扳连了我。”
魏士俊听完,失声笑道:“亏你想得出来,那赵家岂不是要气死?”
窗外梧桐树枝轻摇,赵瑀心中一动,探身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