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诫当即紧紧握住她的手,谨慎翼翼将她扶下轿。
魏士俊从角落里蹿出来,“你如何把他弄晕了?”
赵瑀悄悄一缩手,没摆脱开,低声说,“松开,看人家都笑话了。”
三箭过后,赵瑀又闻声外头的人喊“踢轿门,新郎官踢轿门!”
夜色渐浓,藏蓝色的天空中,悬着一轮玉盘似的冰月,银辉如水银泻地般铺了下来,映得万物如梦似幻。
温钧竹深深吸了口气,强撑着迈进院门。
“竟如许快……李家的宅院在那里?”
夜风拂过,吹散墙角堆放的鞭炮屑。
魏士俊吃紧道:“李诫媳妇儿的前未婚夫温钧竹,我家和他家过从甚密,我不便出头,你把他打发走,快快!”
送走了最后一班来宾,李诫的小院也渐次温馨。
“鄙人温钧竹,有急事拜访赵老爷。”
隔着盖头,天气又暗,赵瑀看不到他脸上的神采。
“喝过酒不要用冷水洗,对身材不好,今后不准了。”
门子说:“是啊,您拍门时没重视大门上的喜字吗?”
那只手却倔强地逗留在空中。
唐大太太大声叮咛赵瑀,“踢归去,用力点儿!”
心头猛地一沉,他抓住门子问道:“贵府办丧事了?”
赵瑀羞成了大红脸,唐大太太笑得直不起腰,屋里陪坐的女眷们也是笑个不断,笑声传了出去,全部院子到处充满了热烈喜庆。
022
唐大太太把一群混小子都轰了出去,只留下几名帮手的妇人。
马蹄声声,车轮碾过青石板,转进了王府后门。
此时天气已完整黑下来了,赵瑀顶着红盖头,微低着头,借着满院灯光,也仅能看清脚下的方寸之地。
李诫身上酒气很重,闻言满不在乎说:“这点酒灌不醉我,今儿欢畅,我要喝个痛快。你们也得给我喝好,我们喝他个一醉方休,谁不喝躺下谁不准走!”
魏士俊在后直跳脚,“他是个文弱墨客,你别把他弄伤啦!他也不是好人,诶,你问清楚了再动手。”
温钧竹眼中闪过一丝惶然,又看到院子里挂着的红灯笼和红绸。
鼓乐声越来越大,人群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把手垫在脑后,洞房?能够吗……
然脚还式微地,就被人拦了出来。
“传闻是在晋王府后巷。”
“水烧好了,浴桶在西配房,累了一天,你去洗洗吧。”他坐在炕沿儿上,身上带着轻微的酒气和皂角的暗香,另有阵阵凉意。
霭霭瑞光下,十多来桌席面将小院占得满满的,大几十号人,有的谈笑讥笑,有的划拳罚酒,另有的串席位套友情,确是热烈不凡。
温钧竹渐渐地松开门子,顿了顿,不断念的又问:“是至公子结婚?”
这一刻李诫的脑筋是空缺的,全然没了昔日的机警,恍恍忽惚地喝了合卺酒,吃子孙饺时,还兀自怔楞着问赵瑀:“我的好生啊,你的生不生?”
赵瑀忐忑着,将手放了上去。
赵瑀心扑通扑通乱跳几下,快步去了西配房。
门子扫了半天的鞭炮屑,累得腰酸背痛,好轻易坐下歇歇就听有人打门,没好气吼了一声:“哪位?”
待他二人出去,李诫展开眼睛,眼神腐败,底子没喝醉。他悄悄叹了口气,那么多酒下去为何还是不醉?
他的手指苗条,骨节清楚,若不是那几道刺目标伤疤,绝对是一只完美无缺的手。